舒棠随云沉雅走了一段路,昂首只见他背影苗条如玉树,不似尘寰人。
舒棠听了这话,恍然回过神,她“啊呀”叫了声,蹲身将灶火熄了,从锅里盛了一碗粥,放在嘴边吹了吹,递上前:“云官人,谨慎烫。”
他抬扇遥遥指了指舒家堆栈,道:“方才我见跑堂的在打打盹,堆栈今后院的小门虚掩着,便直接过来了。”
舒棠闻言,眸色随即暗淡。她垂下头,低声说:“这几日,爹爹都不高兴,关在房里。”
舒棠抿抿唇,内心仍然有点闷,又重重点了下头。
这一日,气候阴沉,西边的云压得极低。棠花巷子在城东,呼呼风声穿巷而过。舒棠推窗探了个头,见屋外是欲落雨的模样,赶紧去院里将衣服收了,又将兔笼子提回房里。两只灰爪兔感觉饿,聚在笼子前,巴巴地将舒家小棠望着。舒棠又跑去膳房,为它们备了些青菜萝卜。
膳房里温馨下来,只要煮八宝粥的咕噜声,和灶台下,突突的燃火声。
风拂过,扬起云沉雅的衣袂,将舒棠的鬓发吹至唇畔。
云沉雅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双眸一眯,余光扫向院外舒三易紧闭的房门。
舒棠仍闷闷站着,好半晌,才重重点了下头。
云沉雅又笑了一下,接着道:“七夕刚过,舒老先生……怕只是思念你娘亲了,过几日就会好了。”
舒棠抿起唇,唇色微微泛白。云沉雅看得心中一疼,伸脱手,抚上她的脸,手指在她的唇间悄悄掠过。
舒棠一边铲着土,一边欢乐地答:“哎,你问。”
她这副忙活样,瞧得云尾巴狼非常好笑。他将折扇收了,撩了衣摆蹲在舒棠身边,猎奇地瞧着那生火的风箱。
云沉雅心中又涩又闷,亦垂眸道:“小棠,陪我逛逛,可好?”
“那你,可晓得你娘亲是谁?她生前可曾喜好七弦琴?”
七夕过后,天又热过几日,以后便凉了下来。
虽是平凡人家诚恳又傻气的女人,可绽放出的笑容,却如同秋水映月,明丽纯洁。
舒棠抿了抿唇,忽又垂着头,持续去拍身上的泥,过了半晌,才低声答:“他们说我娘亲叫做鸳鸯,不过爹爹没提过。我娘亲的事,我爹一点都没跟我提过。”说着,她又谨慎翼翼地昂首看向云沉雅,眸里闪着委曲的光,轻而又轻地添了句:“真的。”
舒棠自锅里舀出一小铲,伸到云尾巴狼面前,道:“云官人,你尝尝?”
他沉了口气,兀自站了一会儿,可垂眸看向手里的八宝粥时,唇角又重新牵出无法而稍显宠溺的浅笑。云沉雅将碗放下,跟出门去。
云沉雅抬眼看向舒棠,微点了下头,通俗清雅的眸子里流转着笑意。
舒棠炒了俩小菜,去敲舒三易的门,喊他用饭。但是喊了很久,舒家老先生却没回声,舒棠踌躇一下,自个儿在膳房里吃罢,将八宝粥和菜食另盛在碗碟里,给她的爹爹留着。
云尾巴狼觉着猜疑,走近问:“你这是……在寻酒?”
云沉雅左手托着坛子,右手将坛口处的绳索捋了捋,笑说:“这绳索本是明黄,夜里露水重,感染几日露汽褪了色,便跟泥土普通无二,找起来,是要吃力些。”
一句“真的”,听得云沉雅心中发涩。他愣了一下,轻声道:“小棠,实在我只是……”
舒棠笑逐颜开,又蹲身挪去埋葡萄酿的处所,一边用石块铲土将坑填平,一边道:“云官人,你等等,我顿时就好。”
舒棠扁着嘴,又回身去看那锅粥,过了斯须,才闷闷隧道:“那天我将七弦琴带回家,爹爹见了后,就不大高兴。当天早晨,他喝了一夜酒,把胃喝坏了,这几天,他都闷在屋里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