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采青内心盘算了主张,便发了话下去,叫樊掌柜按时价大量收买棉布。樊掌柜看起来疑虑重重,也担忧铺子里畅通的银子不敷,架不住姜采青做了决定,便也没敢再辩驳。
“庄子、铺子的事情,银瓶姐姐自从交给我,不是一贯不过分问的吗?”姜采青笑笑说道,“我只当银瓶姐姐既然罢休不过问,就懒得再理睬这些俗务,也就忘了特地找你说了。”
姜采青看的欢畅了,摸着隆起的肚子,慢悠悠扶着花罗的手走回前院。此人啊,当真是轻易入戏,装妊妇装得久了,她不由自主就喜好摸肚子,差点觉得本身真是个妊妇了。
周姨娘看着烛光下姜采青那娇美的笑容,一时候竟有些失神。这后院里寡居的女人,虽说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却不免孤单空庭,如同没了津润的花朵,美则美矣,总有几分干枯的感受。却恰好面前这个幼年女子,清楚有一类别样的鲜灵劲儿,让她在姣好容颜以外,又多添了某种惹人谛视标光彩。
“就是要把日子过好。”周姨娘伸过来的手悄悄握了下姜采青的手,温温轻柔地笑道:“你我自家姐妹,夙来处的好,便是争论两句也不会伤了情分,都是我的不是,我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青娘你也别放在心上。你现在挺着个肚子,如果活力伤身,可就是我的罪恶了。”
“银瓶姐姐想得通就好。”姜采青笑笑,“总偿还是为了把日子过好。”
“我也不是要责备你。”周姨娘见姜采青生了气,不想跟她正面撕破脸,不由得心中就示了弱,便又放缓语气道,“我不过是担忧你。买卖买卖毕竟不简朴的,所谓士农工商,商贾本来末流,张家耕读传家,除了两个铺子,也未曾做过商贾,便是贩运棉布能挣钱,我们也找不清门路,弄不好银子打了水漂。我们不过是这内宅妇人,现在又寡居弱势,总归守住家业为好,实在是怕风险的。”
一进前院的垂花门,便瞥见翠绮正站在门边探头探脑,见姜采青和花罗过来,忙迎了上来。
话不入耳,姜采青不由也沉下了脸。她侧头看着门外的天井,压住火气,慢悠悠说道:“我天然不敢拿着银子儿戏。这产业不是我本身的,也不是谁本身的,我既然收买棉布,总有我的事理,不过是不想这一大师子人坐吃山空。或许我年纪轻叫人看轻,银瓶姐姐若觉着是儿戏,就请好生教教我才对。”
“我传闻你这几天饭吃的未几,想来是累了,总归肚里的孩子为重,你本身可要多管着本身,千万别太劳累了。”周姨娘脚步款款走过来,在姜采青身边坐下,又道:“我特地叫素绫做了燕窝茯苓糕,叫她等会子送你屋里去做宵夜。就算没胃口,为了我们小官人也该多吃些。”
“娘子叮咛你的事儿都做完了?偷懒的吧,你跑到这儿来做甚么。”花罗笑着说翠绮。要说花罗性子诚恳,却恰好喜好逗翠绮,翠绮便撇着嘴辩驳道:“花罗,你明晓得娘子叫我和茜纱一起学认字,如何才算做完了?”
主仆三人说着话进了偏厅,打理了家中几件采买小事,眼看着天气晚了,便干脆叫人把晚餐送到偏厅来。炖成奶汤的鲫鱼,一条竟有一斤多沉,寒冬冰水里过了一夏季的,那鱼肚子里空空如也,味道特别鲜美不腥。姜采青就着鱼汤吃了半个酥香烧饼,挑了几筷子平淡的小菜,便叫翠绮拿茶水来漱口。
周姨娘压下心底的翻滚,伸手过来,密切地拍拍姜采青放在桌案上的一只手,脸上带着些惭愧说道:“都怪我这当姐姐的,你怀着身孕呢,我实在不该跟你争辩。我这一下午来回考虑,不住地悔怨,你说的也有事理,官人一去,这家里就没了支柱,一大师子就这么坐吃山空下去,你我倒主要的,将来这家业交到孩子手里,还能剩下多少?是你真能把棉布买卖做得好了,也能给孩子多挣下一份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