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盘膝坐在蒲团上,一身僧袍,脚上是一双半新不旧的草鞋,若不是披垂下来的头发,郭咏乃至觉得天子已经削发了。
郭咏远远看到殿门外佝偻着身子的宝喜,内心一声感喟。
郭咏接过战报,神采顿时沉了下去,他沉默无语,把战报递给次辅贾征。
殿内香|烟环绕,几日没来,两侧的长桌上摆满各式百般的法器,六名妙龄宫人身著缁衣跪坐两旁,粉面桃腮被俭朴无华的打扮烘托得分外妖娆.
可天子却一动不动,任由郭咏在面前跪着。
贾征嘲笑:“路阁老要见皇上?你堂堂兵部尚书,不但丢了陕西,还丢了大半个山西,你还问这仗如何打?”
他真的是下凡渡劫的啊,不然怎会让他经历这些事情?
宝公公抬高声音:“郭阁老,洒家还没见到刘公公,皇上正在念佛,除了刘公公,不让任何人打搅。”
路增顿时像被泼了嘲笑,怔在那边。
素净的宫人用丝帕拭去天子眼中的泪水,天子哭泣着打断了郭咏的话:“朕何其不幸,要历此劫数,呜呼哀哉!”
对此,郭咏信心实足,他本想操纵荣王谋反,给太后党一记重创。
郭咏给天子行了大礼,天子却没有像以往那样让他免礼平身,而是双手合什,眼睛低垂,如同老衲入定,底子没有看到面前的郭咏。
“陛下,眼下国库空虚,就连给西北的粮草也凑不齐,火线的将士没有军晌,现在又没有粮草,他们......”
兵部尚书路增早已按捺不住,他把战报一把抢过来,只看了一眼就吼道:“我要去见皇上,西北的粮草直到现在还没有凑出来,这仗还如何打?”
贾征展开战报,双手一颤,抬开端来瞪着郭咏:“这就打到娘子关了?太快了,不成能,如何会?”
他丢了天子的江山?
说到这里,宝公公侧头听了听,对郭咏说道:“郭阁老,您听这木鱼声。”
天子慵懒地拿过战报,一目十行,他再次抬起眼皮,看向仍然跪在地上的郭咏。
如果中间另有其他臣子,天子的这两句话便能令他遗臭万年。
可他没有想到,陕西和山西竟然这么快便失守了。
刘莹从郭咏手里拿过战报,呈到天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