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辉极力矜持,定睛看去,却见是崔云鬟冲着本身走了过来,只可惜才走了一步,就被赵黼死死地握动手臂拉住。
白清辉头也不抬,道:“姨娘如果来看我的,我自无事,如许热天,姨娘且也归去憩息的好,免得中了暑热,岂不是我的罪恶了?”
白老夫人又笑两声,道:“我晓得你婆婆是个菩萨,你又是个嘴头狠、内心软的……不会妒忌我多夸奖衡直跟清辉两句。”
朱芷贞正放慢脚步,心底悄悄策画,蓦地听白清辉这般说来,仿佛看破她苦衷般,反倒把她吓了一跳,便转头佯道:“人小鬼大,我又有甚么话呢?罢了,姨娘他日再来看你。”这才端的儿出门去了。
朱芷贞略歪头看了眼,便问丫头:“四爷呢?”
光阴流转。
云鬟沉默不答,白清辉挣扎似的说完,长长地吁了口气,才又转过身来,他看着云鬟问道:“请侧妃娘娘跟我说实话,他到底是如何死的……是不是,跟王爷有关。”说到这里,又扫了赵黼一眼,却见赵黼神采肃杀,冷冷地一笑,却不开口。
朱芷贞见他冷沉着静说了这一番话,又惊又笑,心底冷静地深思了会儿,便道:“也罢了,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归去了。”
白樘走到跟前儿,看了一眼,不由惊奇,问道:“你已经开端读《尔雅》了?”
这段日子因他不在京中,刑部鲜明缺了一员妙手,好不轻易盼了返来,各色堆积的疑问案子便都搬到了他的案头上,是以又忙得自顾不暇,没法分/身,竟连续数日未曾回府。
白清辉不敢转头,只极力动着发僵的舌头,道:“是。”
白清辉还是一言不发,朱芷贞叹了口气,道:“等你长大了,也在朝为官,只怕就明白这情了。”
严二奶奶看一眼中间的江夫人,笑道:“我婆婆也很疼清辉,断不会因为我说庆哥儿不如清辉而恼我。”
江夫人乃是长房长媳,内宅里除了白老太太,便是她最大了,白府中诸事也皆由她管着,为人很有些沉默内敛,却夙来好性儿。
不料严二奶奶拉住她道:“我打趣的罢了,只恐老太太心底已经不把你当外人了。”
而赵黼手拢着唇,一向在白清辉进门后,才撤了手。
齐夫人闻听,便道:“要不如何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呢,老太太也晓得,老四多不在家,我是顾恤辉哥儿孤零零地又没有娘,故而想多疼他些,只是他竟也对我冷冷的,反叫我一片心无处使。”
这明显便是致死之因了。
白樘这才施礼出门,临出去不免看了白清辉一眼,却见小孩儿只是站起家来恭送罢了,并不跟从他出来。
白清辉闻言,便昂首看他,顷刻间,父子两人目光相对,白清辉愣了愣,便又转开首去,竟似是个躲避之意。
本来,先前白樘的原配妻室,倒是朱芷贞的嫡姐,自打亡故以后,朱芷贞却也仍隔三岔五地过来白府,一来她性子聪明,善解人意,很讨白老太太跟江夫人的喜好,二来,只因白清辉是她的嫡姐所出,白清辉却尚在襁褓中便失了顾问,朱芷贞念在姊妹之情,便经常过来,代为顾问。
面前所见,令他怔然。
朱芷贞闻言,脸上竟有些微微发热,却小声道:“瞎扯甚么?我莫非是来见你父亲的?不过是来看你的罢了。”说着,便走到桌边上。
白清辉扫她一眼,俄然说道:“父亲沐浴过后,只怕要小憩半晌,三姨娘若要见他,最好待上半个时候才来。”
白老夫人自也连连点头,齐夫人听了这话,才不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