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草衔环何为?”宜阳无法地轻笑一声,捧起陆禾的脸,清清楚楚的得见陆禾现下的神采后眉心不由蹙紧,“你怎地苦着张脸?我无需你结草衔环,我喜好对谁好便对谁好,我甚么都不缺,更不缺他报酬我做牛做马,我对你好你只需心安理得的受着。”
掀帘而入前,听了拓跋渊所言,心下烦躁只想寻人霉头,哪知一出来,便撞上了宜阳公主府内的长史池良俊。见他眸色躲闪,听他苦言相劝,遐想前些日子鲁王翅膀毫无由头地或被贬谪或被免除,遂立时盘算了主张闯上一闯,看看这向来好武不好文的主子本日为何来此看戏,但是有何不不成告人的奥妙。岂料,宜阳当真好端端地坐在软榻上看戏,身边除了侍讲学士陆禾外再无别人。
又见陆禾眼下确切垒着厚厚的乌青,宜阳才勉强消了火气,淡淡道:“对付一通便可,何至于劳心费心呢?”
是时,希夷园老板拓跋远听了小厮所禀之事,拎起桌上大帽往头上一扣,将狼籍厚长的卷发勉强掩住,忙起家直追。
是时,戏台上正演到位列二品吏部尚书弱冠之年的狄岚经天子下旨赐婚,尚十五岁的怀思公主为驸马。
“……祖父临终前的遗言是家里能出个出将入相的人才,为国效力。只恨饥荒不竭,水患几次,臣的哥哥弟弟俱英年早逝,家父重孝道,既答允了祖父便不会食言,只得忍痛命臣从小扮作儿郎,以期落第为官。”
“陆禾——!”宜阳狠狠拍了下桌案,两个字几近是自牙缝边挤出来的,透着怒不成遏的愤然,刚才眸色中的羞怯也十足烟消云散。
“非也。”宜阳的两只眼睛里快喷出火来,陆禾岂敢视若无睹,此时现在不得不拿出非常的精力来应对,早将周公抛至九霄云外了,“实是昨夜彻夜达旦拟写议案,不免体虚恹恹。”
戏台前一方空位唤作池,不设桌椅坐位,多供布衣黔黎自携小凳或席地就坐之用,另有清茶可呷品。
“怀思姑姑是女人,狄岚也是女人……”宜阳双手支着下巴看得出神,口中喃喃自语,眸色怅惘中或有所得。
不待陆禾顺着她所指瞥眼俯视,底下鼓掌喝采之声此起彼伏,万鸦竞噪,可想见盛况何貌。
戏台上的狄岚一时假眠,而看台上的陆禾倒是几次点头已入梦境。
“差役?”宜阳嗤笑一声,“本宫出府后一起轻车简行,自希夷园偏门而入径直上了三楼,其间并未与闲杂人等相遇,更令拓跋老板守口如瓶。你手底下的差役莫是感染血腥多了,鼻子也较凡人活络很多,可于偌大都城中嗅到本宫的踪迹?还是胡大人实在牵肠挂肚于本宫的安危,每日令人跟从保护?”
拓跋远一阵哈腰赔笑,直说要将那小厮乱棍打死,一面向玉帘处努努嘴,抬高声音道:“内里供着个小祖宗,好说好劝地才没使她将整座园子包下来。”一面大着胆量将胡来彦往楼下引,笑说,“胡大人本日来得巧,你前次夸奖过的叶秋娘新写了几个戏本,墨香都没散去,好生供在匣子里只等着您来看哩……”
新婚之日,怀思公主与驸马狄岚秉烛夜坐,下了一宿的棋,直至邻近清晓,怀思公主悄悄入眠,狄岚吹灭灯烛后轻手重脚地将怀思公主抱回床榻上,而后以匕首划破手指,点了一滩血渍充作落红。
胡来彦一双狐狸眼不循分地瞥了眼坐在宜阳身侧的陆禾,滴溜溜地转了转,立起家子指向身后半步外的拓跋远,笑道:“希夷园克日买卖昌隆,摩肩接踵熙熙攘攘之际恐有人趁机惹事,臣遣了几名差役过来巡查,得知殿下本日在此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