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心上人。”
米商……韩护……与谢彬?!甚么洗刷委曲清楚是倒置吵嘴!
陆禾亦看出了棠辞眸色中的些许鄙夷,但更多的倒是疑虑。
棠辞不成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却只听陆禾微浅笑道:“胡大人夸奖了,我不过是尽了分内职责。”
可天子终归是天子,你与他顶撞犟气使他在百姓黔黎面前下了面子,便是再低的台阶他也不乐意下还得将你狠狠踹下高台。棠辞幼时髦为永嘉公主时曾见几位大臣不分场合地执笏进谏,父皇虽是好脾气的,谏言也有可取之处,还是将折子留中不发。是以她挑在了民愤未减也未增天子表情并非太差的本日孑然奏对,奏对时也挑着顺耳讨喜的话说与他听,并为他搭了仁君与孝子分身的台阶给他下。
半晌后,棠辞翻出了块木牌,陆禾回身呈递与胡来彦。
李顺德自上而下,垂下眼睛便见自她眼角泪痣下滚出两滴热泪,他又想起本日与沈逸在殿内争论的棠辞,观她边幅春秋,犹疑了一番,矮下身来,低声问道:“郡主且告与奴婢,许也有体例可寻――这棠大人……究竟是何人?”
周遭无人,李顺德还是心中一惊――柔珂几时说话如此不知轻重?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她百密一疏,却漏算了紧急关头总有小人好事。
绯袍已褪,官帽已摘,一袭材质轻软的乌黑中衣熨帖又清寒地紧贴着肌理,从石砖裂缝里溜出去的夏季冷风穿透过薄弱的中衣直冻入骨髓,血液渐冷,躁郁不安的心脏也好似随之安静舒缓。
胡来彦见了木牌,面露憾色,直点头:“可惜可惜,棠大人这具身子莫说女人见了眼馋,男人见了怕也得动了色心。不过天意不成违……”他笑了笑,点了两个狱卒,道,“取鞭子来,好生服侍着。棠大人何时舒畅了,便何时会自嘴里说出动听入耳的话来。”
李顺德从谨身殿内走出,迈着细碎的步子一起行到那女子身侧,诚心肠劝道:“郡主,再跪下去,天气一黑,这处空旷,经风一吹,夜里冷得很。”
柔珂轻笑了笑,笑意光辉,似有暖意,遣散了几分虚寒。
胡来彦也知棠辞与陆禾友情匪浅,只是两人现在一个为太子谋事一个为鲁王谋事,纵是情深厚谊也当垂垂形同陌路才是。
胡来彦朗声大笑,牢房狭小,笑声从西墙撞到东墙,回荡迂回,压在顶板之下,沉闷,恼人。
“我以往晓得。可轮到本日,眼下,却不甚明白了――单凭沈逸的几句口语,陛下怎可轻信?”
才被投入刑部大牢时,她的脑筋里一片乱麻,沈逸、天子、安宁、晟王、懿慈、柔珂、秦延、徐谦、云州的养父母乃至陆禾皆丝丝缕缕交叉环抱地织成一片网,既细且密,紧紧地将她监禁在不知所措的后路难料与休咎相依的自我安抚中,担忧的事太多,一遍各处思虑,一遍各处考虑,仍不得其解;担忧的人太多,一个个地考虑,一个个地筹算,仍不得其法。
“胡大人这话我倒是有些听不甚懂了,甚么世子郡王?”棠辞偏着脑袋想了会儿,恍然大悟般笑道,“原是因着沈大人那两句不知从那边听来的话。若此话定得按在我的头上――柔珂郡主既是我未过门的老婆,我称安宁公主一声‘mm’怎地令人猜忌了?不瞒您说,今晨我本想伴随柔珂一道去看望安宁mm的。”
“天气不早了,棠大人无妨选个舒畅玩意儿使使。”胡来彦一个眼色,狱卒即将手上的木盘转交给了陆禾。
陆禾微怔了下,随即面色安静地端着木盘走向棠辞,道:“棠大人,选一个罢。”
一声因压抑了好久而稍显衰弱的闷哼本身后传来,明显使如同对着木桩子敲打了好一会儿的两个狱卒血脉偾张,鞭子遂下得又快又急。陆禾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深不见底,她微转过甚,布了一片血痕的乌黑中衣刺痛了她的眼睛,很快地回过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