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却并非铜墙铁壁无一处可攻之地,懿慈皇后是他的一根软肋,也是他的逆鳞。

痴人说梦!

棠辞猛咳了一阵,缓缓笑道:“二王叔想将我如何措置,不如痛快些。”

“这又如何?!”天子虚张阵容地拔大声音,眼睛里燃着肝火。

“解开它。”天子道。

她被绑在刑架上,水渍与血迹稠浊一片,浑身脏污,清楚是将死之人,脸上却淡淡笑了。

胡来彦仓促来至,想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惶然道:“懿慈皇后在外求见,臣来请陛下示下。”

“……陛下――!”天子行动微顿,剑尖没入腹中,鲜血汨汨流出。

天子眸子微凝,侧脸看向棠辞,肝火转刹时不见,轻笑道:“带她过来,”他顿了顿,又夸大了句,“带到这儿来。”

棠辞的嘴里塞着布条,闭上眼睛,无声垂泪。

天子似未闻声,面前这个梦寐以求十数年而不得的女子,唤他陛下,乃至……哀告他,他深深地沉浸在了不竭收缩直升云端的满足中。

静慈不动,她在挣扎,在踌躇,也在难过。

又“咚――”的一声,她弯下腰肢,叩了一记响头,声音更加轻柔:“陛下,臣妾求您绕她一命。”

面前,那是――我独一的孩子。

天子的大笑在四周墙壁中相撞回荡,是他有声的夸耀。

阳刚之气逐步靠近,她已明白他要何为,削剪划一的指甲死死掐着掌心,她一遍各处提示本身,一步也不能后退,半步都不能。

多少次,曾在恶梦中,皇兄膝下的后代化作歹魂厉鬼来寻他报仇雪耻,有太子有含山有长安……天然也有不见骸骨不知存亡的永嘉。他做了十三年的天子,坐稳了十三年的龙椅,执掌了十三年的江山,他从未想过,竟另有人胆敢置存亡于不顾以身犯险押一场几近毫无胜算的赌局。

刑房青黑的石墙里钻出阵阵冷风,胸腔里恶寒翻滚作怪,棠辞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又是轻咳半晌,说话时含糊着淡淡的血腥味:“十三年前,吏科给事中薄昊因劝谏我父皇削藩□□受廷杖而死。此事不胫而走,传到齐州王府你的耳边,你内心蓦地升起惶恐不安。适时,王府长史韩儒劝说你不若就此生变,来日于天下人也可自称被逼无法,齐州富庶,你手中又握有镇守边疆的重兵,此等若败即死的事,你自拿不定主张。直至韩儒以我母后为饵相劝,勾起了你悠长以来冒死压抑的巴望,才铤而走险。”

“将你措置?”天子的眼睛里尽是阴鸷,“你已是瓮中之鳖,临时留你多活几日与你二皇叔叙话旧,死掉队了阴曹地府也好代朕捎几句话给你阿谁柔嫩寡断不堪重担的父亲才是。”

“咚――”的一声,她双膝跪地,对他从未有过的恭谨,轻言细语:“陛下,求您饶她一命。”

她双手扶地,欲接着叩首,天子却矮下身来,捧起了她的脸庞。

胡来彦唯唯诺诺地跟在静慈身后,将人带到后,得了天子一个眼神,立时乖顺地带着其别人等一并退下了。

数米以外的棠辞,她奋力挣扎,企图摆脱绳索的束缚,扑上前将这个狗天子掐死咬死打死!

早在步入刑房前,静慈走在甬道上,远远便瞧见了被绑在刑架上的棠辞,绳索很粗,很牢,只悄悄一想,紧缚的疼痛勒得她心口淤塞。在尚书府里才换下的乌黑中衣,又被鲜血染了一片,满目标红,刺得她眼睛酸涩难忍。

天子挥在半空中的长鞭微微一滞,落下来悄悄掠过她的脸颊。

棠辞轻笑,傲视看他,像看一个笑话:“十三年了,王叔可遂愿了?不管贞淑妃,周贵妃乃至现在的宁妃,哪一个不是依着我母后的模型选出来的?王叔当真痴情如此,甘愿孤身一人被朝中陈腐不通的大臣频频劝谏也未曾松口纳妃,连绵子嗣。听闻,尚膳监与太病院迩来常遣人至官方寻访壮阳的方剂,想来王叔如此年纪,也应欢愉不了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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