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之用神也躁,躁则多费,多费之谓侈。贤人之用神也静,静则少费,少费之谓啬。啬之谓术也生于事理,夫能啬也,是从于道而服于理者也。世人离于患,陷于祸,犹未知退,而不从命事理。贤人虽未见患祸之形,虚无从命于事理,以称蚤服。故曰:夫谓啬,是以蚤服。知治人者其思虑静,知事天者其孔窍虚。思虑静,故德不去。孔窍虚,则和蔼日入。故曰:重积善。夫能令故德不去,新和蔼日至者,蚤服者也。故曰:蚤服是谓重积善。积善而后神静,神静而后和多,和多而后计得,计得而后能御万物,能御万物则战易胜敌,战易胜敌而论必盖世,论必盖世,故曰:无不克。无不克本于重积善,故曰:重积善则无不克。战易胜敌则兼有天下,论必盖世则民人从。进兼天下而退从民人,其术远则世人莫见其端末。莫见其端末,是以莫知其极,故曰:无不克则莫知其极。
人希见生象也,而得死象之骨,案其图以想其生也,故诸人之以是意想者皆谓之象也。今道虽不成得闻见,贤人执其见功以处见其形,故曰:无状之状,无物之象。凡理者,周遭、短长、麤靡、坚脆之分也。故理定而后物可得道也。故定理有存亡,有死生,有盛衰。夫物之一存一亡,乍死乍生,初盛而后衰者,不成谓常。唯夫与六合之判辨也具生,至六合之消逝也不死不衰者谓常。而常者,无攸易,无定理,无定理非在于常,是以不成道也。贤人观其玄虚,用其周行,强字之曰道,但是可论,故曰:道之可道,非常道也。
以是贵有为无思为虚者,谓其意无所制也。夫无术者,故以有为无思为虚也。夫故以有为无思为虚者,其意常不忘虚,是制于为虚也。虚者,谓其意所无制也。今制于为虚,是不虚也。虚者之有为也,不以有为为有常,不以有为为有常则虚,虚则德盛,德盛之谓上德。故曰:上德有为而无不为也。
人有祸则心畏恐,心畏恐则行端直,行端直则思虑熟,思虑熟则得事理。行端直则无祸害,无祸害则尽天年,得事理则必胜利,尽天年则全而寿,必胜利则富与贵,全寿繁华之谓福。而福本于有祸,故曰:祸兮福之所倚。以成其功也。
人君者无道,则内残暴其民,而外侵欺其邻国。内残暴则民产绝,外侵欺则兵数起。民产绝则牲口少,兵数起则士卒尽。牲口少则兵马乏,士卒尽则军危殆。兵马乏则将马出,军危殆则近臣役。马者,军之大用,郊者,言其近也。今以是给军之具于将马近臣,故曰:天下无道,兵马生于郊矣。
先物行先理动之谓前识,前识者,无缘而忘意度也。何故论之?詹何坐,弟子侍,有牛鸣于门外,弟子曰:是黑牛也而白题。詹何曰:然,是黑牛也,而白在其角。令人视之,果黑牛而以布裹其角。以詹子之术,婴世人之心,华焉殆矣,故曰:道之华也。尝试释詹子之察,而使五尺之愚孺子视之,亦知其黑牛而以布裹其角也。故以詹子之察,苦心伤神,而后与五尺之愚孺子同功,是以曰:愚之首也。故曰:前识者,道之华也,而愚之首也。
工人数变业则失其功,作者数摇徙则亡其功。一人之作,日亡半日,旬日则亡五人之功矣。万人之作,日亡半日,旬日则亡五万人之功矣。但是数变业者,其人弥众,其亏弥大矣。凡法律更则短长易,短长易则民务变,务变之谓变业。故以理观之,事大众而数摇之则少胜利,藏大器而数徙之则多败伤,烹小鲜而数挠之则贼其泽,治大国而数变法例民苦之。是以有道之君贵静,不重变法,故曰:治大国者若烹小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