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芳华与荣光,都在长乐未央一年又一年的朝拜下,愣住了。忽地,便愣住了。
她虚扶着龙头拐杖,形如一截枯树枝,在这大殿里踽踽而动。她俄然咽了泪,远处是风声,竹影,似很多年前,椒房殿君恩深隆,文天子披星而来时的模样。绡红帐,玄龙纹,碧绡灯罩,一应是当年。她还是皇后窦氏。
老太后衰老厚重的声音如同彼苍一阵响雷,在大殿里骇然轰动。她为她自小心疼的皇外孙,在做最后的尽力,以暮年残累之躯。
她这平生,够啦,太够啦,这天底下最高贵的男人,是她的夫,是她的儿,是她的孙,她曾高居庙堂,也曾保养后宫,到底来,这天下万民钦慕的天子,是她最亲的人。
长乐宫明烛通彻,一起遥遥映畴昔,双色龙纹烛,衔着烛芯纳焰,“哔啵哔啵”间歇爆着烛花儿。摇摆的影,烦复的沉寂,像永巷一眼望不到边的无底乌黑。
她接过,润了润嗓子,才昂首觑天子。天子唇色浅淡,嘴巴微微抿着,丰眉朗目,好标致的表面,是少年威武的模样。天子眼底攒起一股莫名的雾气,似在笑,却看不见半点笑意。他的唇角略一动,道:“因为,那日自皇后枕下搜出魇咒朕的巫蛊人偶……是朕派人放的。”
“皇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