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汉宫秋 南园遗爱 > 第3章 雪满长安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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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面上平波无澜,我不知内里有何深意,只觉是君上赏了东宫面子,东宫所奏,具准。

“朕言事,尚不需求你来指导。”君父已有不悦。

我痴恋长安的雪。回身时小小的身子束困在漫天满眼的雪色里,那一天禀袂的景象,而后多少年,年年无计呈现在梦里。

带来了一队陪侍,好大的气度!

跟星子似的,闪着便不见了。

阿娘眼里泪汪汪的,原是为这般。他们都懂。

却有些悲伤的意义。

他承皇祚是依天命,不幸东宫,只长我三岁,小小年纪便肩扛重担。他的童年,毫不会像我一样没心没肺,亦不能如我一样,堪堪稚儿,只晓得玩闹。

我想挣开,他咽了泪:“思儿……”然后,头发不竭被他小小的手磨蹭,他竟然难过地哽咽了:“思儿,你都长这么大了!”

阿娘悄悄捅了捅我:“公主,谢陛下隆恩呀……”我一愣,却被太子哥哥阻了返来,他膝行数步,面丹陛磕长头:“父皇,宜春/宫地点乃上林苑,距掖庭甚远,父皇少去行猎,如此,难道不生长叙父女嫡亲?”

原是这般。

兄长是欣喜的,那年他才十一岁。东宫刘奭,是君父最宠的皇子,他委地长跪,朝臣在东宫的身后乌泱泱叩首,言:“臣恭喜陛下,道贺陛下!”

兄长搀我的手:“不说这些了,我们家去。”

“婢守承皇命八载,诚惶诚恐,铭君恩,秉诏命,于远外无日不惦记殿前,……婢拜见太子殿下,愿东宫长乐无极!”

厥后嬷嬷回想那一年的我与他,说了如许的话:“敬武还是稚幼孩儿,东宫却已有承祚之相。”

他向我们走了过来。

我吸了吸鼻子,跟在了阿娘和嬷嬷身后。

他质疑地向阿娘与嬷嬷:“……思……思儿?”

百姓们惴惴不安地跪在两道,皆面朝灰尘,沉默不语。

阿娘不敢向之前那样随口同我说话,她仍跪着,动也不敢动,只说:“二丫,称‘兄长’——”

满朝是悦喜之色。

他说:“我们的爹,居未央,承天祚,他是世上最高贵最高贵的人!”

她是君父平生的思念。

他的眸子俄然敞亮起来,那层雪色不见了,他欢畅地说:“是呀!回我们的家……思儿,兄长好驰念你。”

但是君父冷声说:“朕不要你做朕的臣,你是‘儿’,便当行动子之道……”圣上的话尚未说完,我温驯良良的太子哥哥便已垂首:“诺。儿子谨遵上谕。”

我裹紧了狐狸皮子,刺溜一声又想蹿出去。却撞进了他怀里,被他接了住。他天成贵胄,自是有一众奉侍,早有人支了大厚油伞侍立,半点雪电影也打不到他。

我有些不风俗。正筹算瞅个空当,钻溜出去找二毛玩呢,嬷嬷仿佛摸准了我的心机,抬头看我,我对上嬷嬷惨白浮泛的眼神,竟有些不忍了。那眼睛里,还闪着汪汪的泪呢!

凤阙阶下,琼楼高阁之上,柳色年年,雪色新新,我见过万国衣冠朝拜冕旒,暮年的朝臣在君父的权杖下叩首如捣蒜。从这里始,君父的大将曾征发,从这里始,我大汉的天下寸寸拓延,荣光万丈。

那便是他的悲与忧,天命皇祚,亦不能算是福分。

那是敬武的命。

他点点头:“那甚好。”便转过来向我道:“二丫,我们家去,兄长带你家去!”

可我那不怕死的太子哥哥竟不肯起,当廷长谒,以额抚地,言:“……公主思乃恭哀皇后许氏所出,与儿乃一母同胞,儿不忍胞妹流浪在外,今幸得还珠掖庭,当拟封号,当归其位,当叩谒杜陵南园……”

“我爹是谁?”我仰起脸,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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