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家是最爱用寓言和比方的派系,徐佑有样学样,驳的虞恭哑口无言,手足微颤,双目尽赤。
徐佑堕入了长久的恍忽,他的目标就是逼虞恭发疯,可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亲热的骂詈之言。有那么一刹时,他仿佛重新回到了大学期间,每天泡在收集上和各种喷子论争,当时候大师最常说的一句话跟这个极其类似:我有个朋友跟你一样叼,现在坟头的草已经一米多高了。
虞恭辩不过徐佑,只能拿他的百姓身份说事,直挺着脖子,毫不让步,道:“贱民向来无资格参与雅集,要不是你秉公,他又如何在此小知间间,小言詹詹?莫非不怕污了大师的耳朵吗?”
徐佑先以司马迁评价六家的观点动手,借用了辩证法的道理来评定《战国策》的利弊,先声夺人,言之有物,也让人无从辩驳,且迫不及待的想听后文。
徐佑拉住了顾允,对着他微微点头,然后举起手,洁白如玉的苗条手指熠熠生光,淡淡的道:“或许虞郎君不知,我自幼修习家传白虎九劲玄功,十六年来,死在这只部下的贼子多达三十七人。你我辩诘,道分歧,本是平常,却无端辱我家门,真觉得我不敢杀你吗?”
顾允满面怒容,道:“雅集,雅集,何谓雅?正而有美德谓之雅!家世当然要紧,但才学品德一样要紧,你虚有家世,却无才学品德,屈辱家风,尚不知耻辱,有甚么脸面说别人小知间间,小言詹詹?”
虞恭神采乌青,他长相还过得去,但身高是硬伤,真的不敷六尺,徐佑以此来讽刺他,是一语双关的意义,既讽刺他个矮,也讽刺他学问不敷,却又不让旁观者感觉刻薄,反倒为他的急智传染,会心一笑。
最后一句徐佑听的逼真,出自《左传》,是秦穆公骂蹇叔的话,翻译过来就是:你晓得个屁,如果你死的早,现在坟头的树都双手合抱那么粗了。
“你!”
“顾允,你还要包庇他不成?”
虞恭乍然想起,徐佑不是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而是凶名在外的六品妙手,听闻义兴之变的阿谁早晨,他杀人无数,血染重衫,形如厉鬼,望之可怖。
徐佑既然决定以文名安身当世,儒家是最不能获咎的一个派系,治世时站于台前,乱世时隐于幕后,可不管治世还是乱世,不管朝堂还是官方,儒家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遇风云窜改龙,生命力强大的超出统统人的设想。
遵还是例,先停止人身进犯,好好的损了虞恭一番,然后转过身,面对楼内高低三层的统统人,跟后代高台演讲差相仿佛,大声道:“当然,纵横家也有很多违背忠孝节义的处所,论诈之变而讳其败,言战之善而弊其患,其学说颇多浅薄,不敷为百世师,更不敷为天下法。以是需求有识之士精研纵横是非说,比方《战国策》,从中挑出可堪一用的事理,去除惑于流俗的妄言,也就是所谓的去芜存菁。如此,才是真正的治学之道,却不能像虞郎君一叶障目,而不见泰山之高,莫非因为得了痈、痤之症,就要割掉全部直中吗?”
徐佑负手前行,青衫无风而动,说不出的意态落拓,徐行登上了二楼的台阶,和虞恭劈面而立。虞恭被徐佑先前的言辞所慑,竟不发一言,眼睁睁看着徐佑这个庶人和他站在同一个楼层,这如果之前,几近不成谅解。
直中就是肛 门,俗话说的菊花。前人常得痔,在楚国这类民风大开的朝代,倒也并不忌讳在公收场合议论这个话题。比如山宗就有这个弊端,还被何濡好好的玩弄了一回,到现在还不能放心。
徐佑缓缓踏前了一步,道:“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你辱我宗族,已成仇雠,杀了你,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