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我清算清算也该去扬州了,不然如何也得给你接个风。”
“如果只是我角斜场的哀鸿,我能大老远跑来给郭大人添乱?”潘二越想越窝火,咬牙切齿地说:“富安场和栟茶场的那两位满打满算就开了十三天粥场,那些哀鸿活不下去了传闻我那边有得吃,就一窝蜂跑我那儿去了,要不是陆大明和梁六及时率乡勇去弹压,我都不晓得能不能再见着您!”
郭沛霖直到客人的肩舆目送出视野,才转头道:“裕之,甚么时候到的?”
可看到信中的凶信,韩秀峰俄然想起来了,并且想起了很多。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既然有这机遇等吏部公文一到就从速进京领凭,可不能白搭了志行的一片美意。”郭沛霖笑了笑,接着道:“何况我这运司也代理不了几天,等新任盐运使到任各场的事也就不消我再操心了。”
恩俊把角落里的椅子搬到炉子边,刚坐下接过费二爷帮着砌的茶,俄然发明韩秀峰捧着信看着看着竟愣住了,神采也不大对劲。
“我那边少说也有八九千哀鸿。”
“我不是孝子,我……我都没真正贡献过我爹,我……我是个孝子,我……”
“长生呢,郭福说长生仿佛也来了。”
人就是这么奇特,只要亲人归天了才会想起亲人的好。韩秀峰心如刀绞,越想越惭愧,实在节制不住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韩宸被搞得一头雾水,但想到郭大人传召应当不会是啥好事,立马交出两淮运判和安丰场盐课司大使的官印,将赈灾得事交代了一番,都来不及跟安丰的士绅们打号召,就带着韩博等家人连夜赶赴泰州。
费二爷懵了,恩俊傻眼了。
“再就是怡亲王、郑亲王、文中堂和肃顺大人,他们对你都不薄,如何也得各贡献两百两。”费二爷低头看了一眼清单,接着道:“另有就是省馆团拜、府馆团拜,省馆团拜用不着多少,有二两就够了。府馆多点,因为在京的同亲只剩下几个,如果再跟之前那样每人出二两办起来不像样,以是本年得五两。”
过个年,要花上千两银子!
目送走潘二,韩宸心想这官真是越来越难做,正深思郭大人接下来会给他安排个啥差事,只见郭沛霖将一个从三品的文官送出了衙署。
“请文老爷?”恩俊胡涂了。
费二爷帮着策画了一番,捧着紫沙壶看着上午列的清单笑道:“既然在军机章京上分内行走,那就得跟军机处的同僚们一样送点年节的礼,早上送仕畅去省馆趁便探听了下,恭亲王那边他们普通送一百两,彭大人、穆荫大人、杜大人每人八十两。满汉工头军机章京各五十两,满汉帮工头各二十两,算下来一共四百八十两。
“不管也不关你的事,等那些哀鸿走三十里到了如皋城外,你感觉他们另有力量再走回西场吗?”韩宸摸摸嘴角,接着道:“再说如皋知县和如皋的那些士绅又不瓜,他们能不晓得如果不从速筹粮施助,哀鸿就会肇事,而他们也就别想安生吗。”
费二爷也瞧出不对劲,下认识问:“志行,咋了?”
海水倒灌让上千灶户流浪失所,如果不想方设法施助,活不下去的灶户盐丁就会造反,到时候别说这官没法儿做乃至会有性命之忧。
幸亏安丰是个大镇,镇里的士绅和四周庄镇那些没罹难的大户也认识到想熬过这一关就得慷慨解囊,盐义仓里的存粮全放出去,筹款买的粮也接踵运到了,调集衙役青壮去罹难的那些个村落开设了三十几处粥场,虽说填不饱那些哀鸿的肚子,但也能保住临时不会饿死人。
“谢大人。”
不过彭大人不但是上官,对你另有保举之恩,八十两实在拿不脱手,我深思要不分两次送。那八十两算衙门的端方,跟同僚们一起送,你如果不便利进宫能够让曹毓英帮着捎去,等哪天有空再登门拜见,再送两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