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妹夫,杨兴明绕过柜台道:“爹,日升昌的杨掌柜下午从门口颠末,我又拉着他问了问,他说您给志行的那封信他帮着设法儿走得是六百里加急,照理说志行早该收着了。”
“那抽的厘金都去哪儿了?”
段吉庆喝了一小口茶,想想又无法地叹道:“换做我是县太爷,我也得靠他们。毕竟外埠人比本地人多,毕竟外埠人比我们这些本地人有钱,希冀本地士绅能抽几两厘金。”
因为不管哪儿的官员来重庆府仕进,都得先去成都拜见制台、藩台和臬台,然后才会由西往东走“东通衢”来巴县,由位于县城西南角的南纪门入城。
现在开当铺和茶庄的这两个铺面本来是支在重庆镇右营署外头的一个小茶摊,前任右营游击见这儿市口不错就把摆摊的百姓赶走了,然后买了点砖瓦等质料让右营的兵勇盖了一排铺子。
“看来你是真不晓得。”客岁进京招考却没能中式的崔焕章,紧盯着他冲动地说:“道署和府衙刚接到皇上的谕旨,皇上不但命志行回籍帮办团练,还赏志行从四品顶带,加知府衔!”
“别管我,你们忙你们的。”段吉庆俯身闻了闻刚拆包的茶,转头问道:“你们吃了没?”
“段老爷,我给您搬凳子。”
“这事没你想得那么简朴。”
“皇上命志行返来帮办团练,志行做上团练大臣了?”
有差事那就不但是丁忧,再想到二半子乃至由正五品通政司参议变成了从四品的记名知府,段吉庆欣喜若狂,冲动说不出话。
接办当铺的也随之变成了潘二的大哥潘长喜,潘二的弟弟潘长贵没进城,留在走马岗照顾故乡的当铺和乡间的两百多亩地。潘二做上官以后他们两兄弟也不再提分炊的事,跟韩家三兄弟等韩四返来一样,也在等潘二返来当家。
杨兴明想想又问道:“这么说崔老爷和杨老爷是想做保甲局的局绅?”
在巴县赫赫驰名的道光二十九年举人崔焕章拱拱手,跨过门槛走进铺子笑看着他道:“段老弟,我和子云兄没筹算去哪儿,是特地来找你的。”
“也是,仿佛就潘二之前不大懂事。”
段吉庆所说的坐会儿便归去,并非回自个儿家,而是回南纪门内的当铺和紧挨着当铺的茶庄。
“爹,这壶茶刚沏的,您先坐下喝口茶,我这儿顿时就好。”
“湖广会馆已经炸锅了,我们从志里手过来时,见会馆门口停满了肩舆和抬竿儿,八省客长必然急得团团转,必然正忙着筹议对策。”
见段吉庆如有所思,杨吏清又孔殷地说:“段大人虽德高望重,可也树大招风,好多话不便利说,好多事也不便利做。志行就不一样了,他现现在是朝廷委派的团练大臣,跟钦差差未几,只要他想管就能管着,就算曹大人和杜府台想偏袒八省客商也偏袒不了。”
“早几天收着跟晚几天收着有啥两样,归正只要收着就得开缺返来服丧。”想到二半子好不轻易做上“小军机”就得离任回籍,等守完孝回京又得等着需次,不晓得要比及猴年马月才气补上个缺,段吉庆禁不住长叹了口气。
妹夫成了团练大臣,杨兴明一样冲动,禁不住问:“爹,崔老爷和杨老爷说‘三里名流’能不能翻身就靠志行,究竟啥意义?”
转头想想这便宜没那么好占,阿谁游击本来只想着赢利压根儿没好好盖,质料用得不好,那些个被他当家奴使唤的兵勇又出工不着力,一排铺面从外头看上去挺好,实在一点也不健壮,地龙一翻身就霹雷一声塌了,把潘二他爹一下子给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