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没法,只得负气喝骂薛蟠说:“不争气的孽障!骚狗也比你面子些!谁知你三不知的把陪房丫头也摸索上了,叫老婆说嘴兼并了丫头,甚么脸出去见人!也不知谁使的体例,也不问青红皂白,好歹就打人。我晓得你是个得新弃旧的东西,白孤负了我当日的心。他既不好,你也不准打,我当即叫人牙子来卖了他,你就心净了。”说着,命香菱“清算了东西跟我来”,一面叫人去,“快叫小我牙子来,多少卖几两银子,拔去肉中刺,眼中钉,大师过太常日子。”薛蟠见母亲动了气,早也低下头了。金桂听了这话,便隔着窗子往外哭道:“你白叟家尽管卖人,不必说着一个扯着一个的。我们非常那妒忌拈酸容不下人的不成,如何。拔出肉中刺,眼中钉?是谁的钉,谁的刺?凡是多嫌着他,也不肯把我的丫头也收在房里了。”薛阿姨传闻,气的身战气咽道:“这是谁家的端方?婆婆这里说话,媳妇隔着窗子拌嘴。亏你是旧家人家的女儿!满嘴里大喊小喊,说的是些甚么!”
此时宝玉已过了百日,出门行走。亦曾过来见过金桂,“举止描述也不怪厉,普通是鲜花嫩柳,与众姊妹不差高低的人,焉得这等样情性,可为奇之至极。”是以心下迷惑。这日与王夫人存候去,又正遇见迎春奶娘来家存候,提及孙绍祖甚属不端,“女人唯有背后里淌眼抹泪的,只要接了来家散诞两日。”王夫人因说:“我正要这两日接他去,只因七事八事的都不遂心,以是就忘了。前儿宝玉去了,返来也曾说过的。明日是个好日子,就接去。”正说着,贾母打发人来找宝玉,说:“明儿一早往天齐庙还愿。”宝玉现在巴不得各处去逛逛,闻声如此,喜的一夜未曾合眼,盼明不明的。
李贵等传闻,且都出去自便,只留下茗烟一人。这茗烟手内点着一枝梦甜香,宝玉命他坐在身边,却倚在他身上。王一知心有所动,便笑嘻嘻走近前来,悄悄的说道:“我可猜着了。想是哥儿现在有了房中的事情,要滋助的药,但是不是?”话犹未完,茗烟先喝道:“该死,打嘴!”宝玉犹未解,忙问:“他说甚么?”茗烟道:“信他胡说。”唬的王一贴不敢再问,只说:“哥儿明说了罢。”宝玉道:“我问你,可有贴女人的妒病方剂没有?”王一贴传闻,鼓掌笑道:“这可罢了。不但说没有方剂,就是听也没有闻声过。”宝玉笑道:“如许还算不得甚么。”王一贴又忙道:“贴妒的膏药倒没颠末,倒有一种汤药或者可医,只是慢些儿,不能立竿见影的效验。”宝玉道:“甚么汤药,如何吃法?”王一贴道:“这叫做。疗妒汤:用极好的秋梨一个,二钱冰糖,一钱陈皮,水三碗,梨熟为度,每日朝晨吃这么一个梨,吃来吃去就好了。”宝玉道:“这也不值甚么,只怕一定见效。”
薛蟠急的顿脚说:“罢哟,罢哟!看人闻声笑话。”金桂意谓一不作,二不休,更加发泼喊起来了,说:“我不怕人笑话!你的小老婆治我害我,我倒怕人笑话了!再不然,留下他,就卖了我。谁还不晓得你薛家有钱,行动拿钱垫人,又有好亲戚挟制着别人。你不趁早施为,还等甚么?嫌我不好,谁叫你们瞎了眼,三求四告的跑了我们家何为么去了!这会子人也来了,金的银的也赔了,略有个眼睛鼻子的也兼并去了,该挤发我了!”一面哭喊,一面滚揉,本身拍打。薛蟠急的说又不好,劝又不好,打又不好,央告又不好,只是出入咳声感喟,抱怨说运气不好。当下薛阿姨早被薛宝钗劝出来了,只命人来卖香菱。宝钗笑道:“我们家向来只知买人,并不知卖人之说。妈但是气的胡涂了,倘或叫人闻声,岂不笑话。哥哥嫂子嫌他不好,留下我使唤,我正也没人使呢。”薛阿姨道:“留着他还是调皮,不如打发了他倒洁净。”宝钗笑道:“他跟着我也是一样,反正不叫他到前头去。今后断绝了他那边,也如卖了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