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官便自携了瓶与她去。正值柳家的带进她女儿来散闷,在那边犄角子上一带处所儿逛了一回,便回到厨房内,正吃茶歇脚儿。见芳官拿了一个五寸来高的小玻璃瓶来,迎亮照看,里内里小半瓶胭脂普通的汁子,还道是宝玉吃的西洋葡萄酒。母女两个忙说:“快拿旋子烫沸水,你且坐下。”芳官笑道:“就剩了这些,连瓶子都给你们罢。”五儿听了,方知是玫瑰露,忙接了,谢了又谢。芳官又问她“好些?”五儿道:“今儿精力些,出去逛逛。这后边一带,也没甚么意义,不过见是些大石头、大树和屋子后墙,端庄好景色也没瞥见。”芳官道:“你为甚么不往前去?”柳家的道:“我没叫她往前去。女人们也不认得她,倘有不对眼的人瞥见了,又是一番口舌。明儿托你照顾她,有了房头,怕没有人带着他逛呢,只怕逛腻了的日子另有呢。”芳官听了,笑道:“怕甚么?有我呢。”柳家的忙道:“嗳哟哟,我的女人!我们的头皮儿薄,比不得你们。”说着,又倒了茶来。芳官那里吃这茶,只漱了一口,就走了。柳家的说道:“我这里占动手,五丫头送送。”
赵姨娘没法,只得同她三人出来,口内犹说长说短。探春便说:“那些小丫头子们原是些玩意儿,喜好呢,和她说谈笑笑,不喜好便能够不睬她。便她不好了,也如同猫儿狗儿抓咬了一下子,可恕就恕,不恕时,也只该叫了管家媳妇们去,说给她去惩罚,何必本身不尊敬,大吆小喝,失了体统!你瞧周姨娘,怎不见人欺她,她也不寻人去。我劝姨娘且回房去煞煞性儿,别听那些混账人的挑拨,没的惹人笑话,本身呆,白给人作粗活。内心有二非常的气,也忍耐这几天,等太太返来,天然摒挡。”一席话说得赵姨娘杜口无言,只得回房去了。
谁知夏婆子的外孙女儿蝉姐儿,便是探春处当役的,经常与房中丫环们买东西、呼喊人,众女孩儿皆待他好。这日饭后,探春正上厅理事。翠墨在家看屋子,因命蝉姐儿出去叫小幺儿买糕去。蝉儿便说:“我才扫了个大院子,腰腿生疼的,你叫个别的人去罢。”翠墨笑说:“我又叫谁去?你趁早儿去,我奉告你一句好话,你到后门顺道奉告你老娘防着些儿。”说着,便将艾官告她老娘的话奉告了她。蝉姐儿听了,忙接了钱道:“这个小蹄子也要玩弄人,等我奉告去。”说着,便起家出来。至后门边,只见厨房内现在手闲之时,都坐在阶砌上说闲话呢,她老娘亦在内。蝉儿便命一个婆子出去买糕。她且一行骂,一行说,将方才之话奉告与夏婆子。夏婆子听了,又气又怕,便欲去艾官问她,又欲往探春前去诉冤。蝉儿忙拦住说:“你白叟家去如何说呢?这话怎得晓得的,可又叨登不好了。说给你老防着就是了,那里忙到这一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