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五儿被人囚禁起来,一步不敢多走。又兼众媳妇也有劝她说:“不该做这没去处之事。”也有抱怨说:“端庄更还坐不上来,又弄个贼来给我们看,倘或眼不见寻了死,逃脱了,都是我们不是。”因而又有平日一干与柳家不睦的人,见了这般,非常趁愿,都来挖苦嘲戏她。这五儿心内又气又委曲,竟无处可诉,且本来胆小有病,这一夜茶无茶,思水无水,思睡无衾枕,呜哭泣咽,直哭了一夜。
凤姐儿道:“虽如此说,但宝玉为人,不管青红皂白,爱兜揽事情。别人再求求他去,他又搁不住人两句好话,给他个炭篓子戴上,甚么事他不该承。我们若信了,将来若大事也如此,如何治人。还要细细的寻求才是。依我的主张,把太太屋里的丫头都拿来,虽不便擅加鞭挞,只叫她们垫着磁瓦子跪在太阳地下,茶饭也别给吃。一日不说跪一日,便是铁打的,一日也管招了。又道是‘苍蝇不抱无缝的蛋’。固然这柳家的没偷,到底有些影儿。人才说她。虽不加贼刑,也革出不消。朝廷家原有挂误的,倒也不算委曲了她。”平儿道:“何必来操这心!‘得罢休时须罢休’,甚么大不了的事,乐得不施恩呢!依我说,纵在这屋里操上一百分的心,毕竟我们是回那边屋里去的。没的结些小人仇恨,令人含怨。何况本身又三灾八难的,好轻易怀了一个哥儿,到了六七个月还掉了,焉知不是平日劳累过分,气恼伤着的!现在乘早儿见一半不见一半的,也倒罢了。”一席话,说得凤姐儿倒笑了,说道:“凭你这小蹄子发放去罢。我才精爽些了,没的调皮。”平儿笑道:“这不是端庄话?”说毕,回身出来,一一发放。要知端的,且听下回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