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含泪道:“我晓得你干了甚么大不是?我还非常辩情留下,岂不连我也完了?你瞧入画也是几年的,如何说去就去了。天然不止你两个,想这园子里凡大的都要去呢。依我说,将来终有一散,不如大家去罢。”周瑞家的道:“以是到底是女人明白。明儿另有打发的人呢,你放心罢。”司棋没法,只得含泪与迎春叩首,和众姊妹告别,又向迎春耳根说:“女人,好歹探听我享福,替我说个情儿,就是主仆一场!”迎春亦含承诺:“放心。”
又问:“谁是甚么耶律雄奴?”老嬷嬷们便将芳官指出。王夫人道:“唱戏的女孩子,天然是狐狸精了!前次放你们,你们又懒怠出去,可就该循分守己才是。你就成精鼓捣起来,挑拨着宝玉无所不为!”芳官哭辩道:“并不敢挑拨甚么来。”王夫人嘲笑道:“你还强嘴!我且问你:前年我们往皇陵上去,是谁挑拨宝玉要柳家的丫头五儿了?幸而那丫头短折死了,不然出去了,你们又连伙聚党,遭害这园子呢。你连你乳母都欺倒了。岂止别人!”因喝命:“唤她乳母来领去,就赏她外头自寻个半子去吧。把她的东西一概给她。”又叮咛:“上年凡有女人分的唱戏的女孩子们,一概不准留在园里,都令其乳母带出去,自行聘嫁。”一语传出,这些乳母皆戴德趁愿不尽,都约齐来与王夫人叩首领去。
一时,宝钗去后,因见无别人在室,遂唤周瑞家的来问:“前日园中搜检的事情,可得个下落?”周瑞家的是已和凤姐等人商讨定妥,一字不隐,遂回明王夫人。王夫人听了,虽惊且怒,却又作难,因思司棋系迎春之人,皆系那边的人,只得令人去回邢夫人。周瑞家的回道:“前日那边太太嗔着王善保家的多事,打了几个嘴巴子,现在她也装病在家,不肯出头了。何况又是她外孙女儿,本身打了嘴,他只好装个忘了,日久平服了再说。现在我们畴昔回时,恐怕又多心,倒像似我们多事似的。不如直把司棋带畴昔,一并连赃证与那边太太瞧了,不过打一顿配了人,再指个丫头来,岂不费事。现在白奉告去,那边太太再推三阻四的,又说‘既如许,你太太就该摒挡,又来讲甚么’,岂不反担搁了?倘或那丫头瞅空寻了死,反不好了。现在看了两三天,人都有个偷懒的时候,倘一时不到,岂不倒弄出事来?”王夫人想了一想,说:“这也倒是。快办了这一件,再办我们家的那些妖精。”
一时,周瑞家的又拿了出去,说:“这几包都各包好,记上名字了。但这一包人参,当然是上好的,现在就连三十换也不能得如许的了,但年代太陈了。这东西比别的分歧,凭是如何好的,只过一百年后,便本身就成了灰了。现在这个虽未成灰,然已成了朽糟烂木,也无性力的了。请太太收了这个,倒不拘粗细,好歹再换些新的倒好。”王夫人听了,低头不语,半日才说:“这可没法了,只好去买二两来罢。”也偶然看那些,只命:“都收了罢。”因向周瑞家的说:“你就去说给外头人们,拣好的换二两来。倘或一时老太太问,你们只说用的是老太太的,不必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