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晚散时,贾母深爱那作小旦的与一个做小丑的,因命人带出去,细看时益发不幸见儿的。因问年纪,那小旦才十一岁,小丑才九岁,大师感喟一回。贾母令人另拿些肉果给他两个,又别的赏钱两串。凤姐笑道:“这个孩子扮上,活像一小我,你们再看不出来。”宝钗内心也晓得,便只一笑,不肯说。宝玉也猜着了,亦不敢说。史湘云接着笑道:“倒像林mm的模样儿。”宝玉听了,忙把湘云瞅了一眼,使个眼色。世人却都听了这话,留意细看,都笑起来了,说公然不错。一时散了。
至上酒菜时,贾母又命宝钗点。宝钗点了一出《鲁智深醉闹五台山》。宝玉道:“只好点这些戏。”宝钗道:“你白听了这几年的戏,那里晓得这出戏的好处,场面又好,词采更妙。”宝玉道:“我向来怕这些热烈。”宝钗笑道:“要说这一出热烈,你还算不知戏呢。你过来,我奉告你,这一出戏是一套北《点绛唇》,铿锵顿挫,韵律不消说是好的了;只那词采中有一支《寄生草》,填得极妙,你何曾晓得。”宝玉见说的得这般好,便靠迩来央告:“好姐姐,念与我听听!”宝钗便念叨:
话说贾琏听凤姐儿说有话筹议,因止步问是何话。凤姐道:“二十一日是薛mm的生日,你到底如何样呢?”贾琏道:“我晓得如何样!你连多少大生日都摒挡过了,这会子倒没了主张?”凤姐道:“大生日摒挡,不过是有必然的则例在那边。现在她这生日,大又不是,小又不是,以是和你筹议。”贾琏听了,低头想了半日道:“你今儿胡涂了。现有比例,那林mm就是例。往年如何给林mm做的,现在也照依给薛mm做就是了。”凤姐听了,嘲笑道:“我莫非连这个也不晓得?我原也这么想定了。但昨儿闻声老太太说,问起大师的年纪生日来,闻声薛大mm本年十五岁,虽不是整生日,也算得将笄之年。老太太说要替她做生日。想来若果然替她做,天然比往年与林mm做的分歧了。”贾琏道:“既如此,就比林mm的多增些。”凤姐道:“我也这么想着,以是讨你的口气。我若擅自添了东西,你又怪我不奉告明白你了。”贾琏笑道:“罢,罢!这空头情我不领。你不盘察我就够了,我还怪你!”说着一径去了,不在话下。
漫搵豪杰泪,相离处士家。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那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一任俺,草鞋破钵随缘化!
至二十一日,就贾母内院中搭了家常小巧戏台,定了一班新出小戏,昆、弋两腔皆有。就在贾母上房排了几席家宴酒菜,并无一个外客,只要薛阿姨、史湘云、宝钗是客,余者皆是本身人。这日夙起,宝玉因不见黛玉,便到她房中来寻,只见黛玉歪在炕上。宝玉笑道:“起来用饭去,就开戏了。你爱看哪一出?我好点。”黛玉嘲笑道:“你既如许说,你特叫一班戏来,拣我爱的唱给我看。这会子犯不上跐着人借光儿问我。”宝玉笑道:“这有甚么难的。明儿就如许行,也叫他们借我们的光儿。”一面说,一面拉起他来,联袂出去。
黛玉又道:“这一节还恕得。再你为甚么又和云儿使眼色?这安的是甚么心?莫不是她和我玩,她就自轻自贱了?她原是公侯的蜜斯,我原是穷户的丫头,她和我玩,设若我回了口,岂不她自惹人轻贱呢?是这个主张不是?这却也是你的美意,只是那一个偏又不承情,普通也恼了。你又拿我作情,倒说我小性儿,行动肯恼。你又怕她获咎了我,我恼她。我恼她,与你何干?他获咎了我,又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