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向李锡琮禀道,“回王爷,这妇人说,她是营中把总费明的家眷,本是山东人氏,因去岁大旱,家中无余粮,方才带着季子前来投奔。岂料那费明在北平又娶了一房,新人见她母子前来,竟撺掇费明将她二人摈除,她自言走投无路,也不知该去那边诉冤,才想到来营中哀告长官。”
李锡琮不过阻了一回惊马,倒是轰动了北平府诸人,从北平布政司到上面的各级衙署,皆纷繁遣人前来慰劳,宁王府邸一时来宾盈门。那边厢任府当中亦有很多看望者,不过几日的工夫,宁王与任大蜜斯一起并肩策马,一道长街救人的故事便沸沸扬扬,传得喧哗尘上。
任蜜斯见他蓦地里展颜,那笑容虽有几分调侃味道,却还是比常日多了些令人靠近之感,本来他笑起来的时候,模样还挺惑人的。她微微垂下眼,点头道,“恰是。你方才也瞥见了,你的侍卫皆拦我不住,可见我此人还是有些功底,且畴前徒弟对我说过,我资质颇佳,这个可不是吹牛的。以是,你收下我这个门徒,决计不会屈辱了你的名声。”
经这么一闹,众侍卫觑着李锡琮泛着寒光的脸,都感觉现在实在不该在近前服侍,又不知该拿那位任蜜斯如何是好。却见李锡琮挥了挥手,开口道,“都下去罢。”
此言一出,方才被她诘责的侍卫中已有人明白过来,本来王爷就是要让她亲口承认本身是女扮男装。世人不由低头暗笑,静待李锡琮的下文。
侍卫们闻言大惊,他们平常驻防大营,并未曾日日跟从李锡琮,是以未曾见过面前之人,现在听王爷这般言语,方才晓得,这面如冠玉,风骚俊美的少年竟是女子所扮,约莫便是传闻中任批示使的妹子任大蜜斯了。
李锡琮扬手截断话头,冷冷道,“抵赖之言,工夫练的不到家,连人都拦不住。本日起,每晚加练两个时候。”
世人得令,不敢怠慢,齐刷刷将任蜜斯围住,少女见状已有几分震惊,娇斥道,“谁敢过来!”因又看向李锡琮,面含嗔色,问着,“王爷多次三番的回绝我,当真是为看不起女子么?还是为毕竟未曾比试过,王爷怕他日输给我一介女流?”
李锡琮只觉好笑,搁笔将公文顺手推开,终是昂首看向堂下站立之人,只见她身形苗条蜂腰纤细,脸上带了点点粉嫩薄晕,好似一块上好的芙蓉玉清透糯软。他忽地笑了一笑,道,“你想拜我为师?”
世人哪管她的哭闹,忙将其用力推开,还是拖着连声告饶的费明去了。那妇人顿时哭得背过气去,直看得一旁的任蜜斯又气又怒,顿脚道,“如何如此不争气,如许的男人有甚么好要的,杀了他还不是为你出气!”
那侍卫得令,仓促去传话。不过半柱香的工夫,却听院中响起一阵轻巧迅捷的脚步声,背面跟着侍卫们仓惶追逐的喊声,“兀那小子,还不快停下,擅闯大营但是要问斩的。”
却听李锡琮嘲笑一声,“都闻声了,这是她亲口承认。虎帐当中,不得留有女眷,且此人并非兵将家属,还不速速将她轰出去。”转顾摆布,沉声喝道,“尔等听细心了,若还输给此人,每人每日便再加罚一个时候。”
事情颠末不必太多详问,李锡琮瞥见那费明的神情,心中早已了然。待他抵赖不过,只得低头认罪,并连呼声求王爷饶过这一遭,归去必然善待她母子如此,堂上世人已纷繁暴露不屑鄙夷之色。
李锡琮命人给那妇人喂了些净水,待她悠悠醒转,方放缓了些声气,道,“你不必担忧今后生存,孤王自会将他积年薪俸一并赔偿与你,再着人将你送回故乡。”又指了指身边撇嘴的少女,接着道,“这位公子所言不差,既已负心薄幸,又何必念念不忘。本朝不由孀妇再醮,你大可再觅夫君,好生哺育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