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擎放下空碗,拇指擦去她嘴角的污渍,不经意低头瞥见她皱皱巴巴的小脸,想到他给出的承诺,内心又是一阵不痛快。
吴茱儿跳船时便褪去了外套,此时仅着一身浅绿色的单衣,在水中紧贴着她娇小的身躯,颈口暴露一角乳红色的肚兜儿,虽是偏瘦了些,可这年纪的少女,该有的总有了。
水气蒸腾,熏得吴茱儿脸上垂垂有了赤色,收回纤细的嘤咛,太史擎声音一顿,稠密的睫毛颤抖了一下,脸颊上闪现起一丝可疑的愠红。
他干脆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三下五除二扯掉她身上浸湿的单衣,拿一床被子将她裹了个严实,胡乱给她擦了擦头发,就将她扛回了卧房。
“哼。”
他丢开揉乱的衣裳,低头瞅着她头顶一团鸟窝,实在看不过眼。这又起家去拿了木梳,耐着性子,将她头发一缕一缕地梳开了。
太史擎黑了脸,没逮住这臭小子,转头看了看面白如纸嘴唇发紫的吴茱儿,只踌躇了半晌,便认命地将她再次扛了起来,捡起掉在地上的被子。大步走进隔壁浴室,将她囫囵放进盛着热水的浴桶里。
太史擎高低打量他一眼,只见他小小年纪老练未开,悄悄点头。招手道:“你过来,给她换下衣裳。”
月娘双手在嘴边合拢,冲着河面一遍又一遍呼喊着茱儿的名字,却无人回声。
但是,茱儿呢?
他暗骂一声人小鬼大,上前坐到床边,将裹着被子的吴茱儿扶起来。让她靠在他胸前,一手端了药碗,一手掰开她下巴,不甚谙练地灌了她半碗药,另一半全洒在被子上了。
“叫你不听话,如果早早跟了我走,岂会吃这等苦头。”
太史擎立在床边,背对着浑身是水,如何叫都叫不醒的吴茱儿。这船上除了他和小鹿子,就是几个海员和船工,没有女人能够给她换衣擦身。
满觉得本身成了水中的亡魂,可比及她昂首瞥见了对岸的火光连天,渐渐抬手捂住了胸口,感遭到一阵短促的心跳,让她刹时复苏了过来。
邻近方山。河上船只垂垂希少,一条重楼双帆红桅船停靠在群山脚下,船上灯火幽幽,不见人影。
难为吴茱儿被他这模样折腾,竟然没醒。
“父子有亲,君臣有义,佳耦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
“彻夜过后,幽兰馆谢月娘已死,这世上只要民女任梦曦。唯有这一身皮郛可用,不择手腕也要进宫魅惑君王,商有妲己,今有我任氏!”
把她清算洁净了,他却还是一身湿。河水的味道带着淡淡的鱼腥气儿,叫他讨厌地皱起眉毛,回身去了浴室,又叫人送来半桶水,随便冲一冲了事。
当她昂首的顷刻间,从她滴水的发丝中暴露一双赤红的眼眸,就像是从幽冥鬼域中爬返来的冤魂,满心仇怨。誓死不休。
“热死了。”
认识到她还活着,来不及欣喜本身死里逃生,她便发明身边少了吴茱儿。
他闭着眼睛,心无邪念地握住了她纤细的肩膀,免得她沉下去。为了分离重视力,他低声背诵起白鹿洞书院学规――
月娘仓促失措地环顾四周,却不见吴茱儿身影。她捂着模糊作痛的脑袋,不管如何都想不起来,她是如何登陆的。但她影象中最后一个片段,是她沉入水底,有一双纤细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了她。
她不敢想,也不敢猜。
东岸树下,伸直成一团的月娘猛咳了一阵,自昏倒中悠悠转醒。身下的草地早已被沾湿了,她撑着僵冷的四肢从地上站起来。
“啊?”小鹿子看向床上,眨眨眼明白了他是甚么意义,顿时点头甩脑,连连后退:“少主,您饶了我吧。我还小呢,不想娶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