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茱儿哭丧着脸,她一时热血上头打了人,这会儿悔怨也迟了。那几个恶棍挨了一顿打,必定挟恨在心,今后她出门可要谨慎了。她忍着疼擦罢药,将药瓶子塞好,起家冲红袖作了一揖。
“小货郎,内里天都黑了,城门早就关了,我看你不如在这儿姑息一宿,明天一早再进城啊。”红袖奸刁的时候归奸刁,该善解人意的时候也不差。
吴茱儿从偏门出来,脚下是一条石子巷子,两边草丛上沾着露水,氛围清冷。巷子绝顶就是河岸,她一眼就瞥见岸边停靠的那艘高大精彩的画舫,晨雾昏黄看不清船上的景象,她只瞄了两眼,便绕道分开。
饭后,红袖本来安排吴茱儿睡在这间房里,吴茱儿如何肯,她又不是没丁点见地,如许的好屋子都是客人使银子才气住出去,睡一夜就得把被褥重新换过,她一个白吃白住的,哪能糟蹋人家的处所,有个柴房姑息一早晨就不错了。
绣楼里,月娘坐在镜前卸下发妆,望着镜中的美人,双眸暗淡无光。
吴茱儿蹙起眉毛,一手摸到腰间的竹笛,蠢蠢欲动想要把这调子重演一遍,但是她手上有伤一动就疼,吹不得笛子只好作罢,悄悄记着了这古怪的调子,今后总有机遇试一试。
先把本身清算安妥,换上一双洁净的草鞋,再将担子挑出来,去马房牵上吃饱喝足的老驴子,给它挂上箱笼。她站在一墙之隔望着甜睡中的绣楼,踟躇了一会儿,便牵着驴子回身走了。
吴茱儿掩上门,将洗脸剩下的半盆水放在床脚,脱了鞋袜,挽起裤腿放出来双脚,水有些凉,她缓慢地把脚丫子洗洁净,甩甩水珠,蜷起腿儿上了床。
累了一天,她几近是沾枕头就睡着了,杂物间有股子潮气,却不影响她的就寝,没一会儿就响起细细的鼾声。
“歇着吧。”
“蜜斯,奴是五岁就被爹娘卖了,起先在人牙子手里讨生,后被卖到此地,多亏夫人美意收留。”虽说都是贱命一条,可进了幽兰馆,总比被卖到梨园子当粉头要好运很多。
“不费事,我也饿了,你等着啊。”红袖一阵风似的刮走了。
吴茱儿忙不迭地婉拒:“不必费事了,我带了干粮。”
红袖见她执意不肯,无法之下,只好让她去睡偏院的杂物间,那边有床有窗子,起码比柴房好多了。
吴茱儿暴露笑容,不由地喜好她如许直来直去的脾气,不像她,总要忍着气,憋着劲儿。
伴着这一曲古怪的乐调,她牵着驴子渐行渐远。
吴茱儿踌躇了一下,便点头伸谢,肚子里咕噜咕噜收回连续串饥叫。红袖掩嘴偷笑,起家道:“那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儿好吃的。”
吴茱儿点头笑笑,底子就没活力。“快吃面吧,等下糊了。”“好!”
可她没有嫁人,便不算从良,还是背着乐籍,要在这风尘里打滚。夫人常是说,如有一日她赶上个至心待她,又不嫌她出身的恩客,就放她从良。但是她越是等候,就越是明白,那一天遥遥无期。
“换谁拨了一整夜的琵琶,能不使性子吗?哎,夫人不知如何想的,明显那位‘高朋’不需我们服侍,夫人恰好喊了我们一群人去陪着,成果就连那一名尊荣都没见着,白熬了一宿。”
......
“啊,我想起来了,是有一回月娘的酥酥掉进河里,本来是你救的它,”红袖心直口快道:“酥酥但是月娘的命根子,难怪她会交友你这个穷小子。”
拂晓时分,一艘精美的双楼画舫缓缓地停靠幽兰馆一侧的河边,船上灯火阑珊,影影绰绰。岸边早有两名海员等待,待船停稳,一名潜入水底牢固船锚,一名扛起沉重的艞板搭在船岸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