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倒是随便得很,一边啃着烧饼,一边同她闲谈,“喂,你同月娘是如何熟谙的啊?”她只晓得这小货郎每隔一段光阴到应天府来,都会给月娘捎带点甚么,一来二去也有两年了。
幽兰馆二楼雅间,熏香的气味盖不过跌打药油刺鼻。
城门入口处竖着一面石墙,墙上长年张贴着官府的布告,告诉一些要事。布告底下密密麻麻围着一群人,吴茱儿牵着驴子,便没往里挤,再说她不识字,看了也白看,就盯着墨客打扮的行人走开,追上去探听。
吴茱儿从偏门出来,脚下是一条石子巷子,两边草丛上沾着露水,氛围清冷。巷子绝顶就是河岸,她一眼就瞥见岸边停靠的那艘高大精彩的画舫,晨雾昏黄看不清船上的景象,她只瞄了两眼,便绕道分开。
“厨子厨子随船去了,我让厨娘煮了两碗鸡丝浇面,另有芝麻烧饼,我们拼集吃点儿吧。”红袖放下托盘,取了竹筷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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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坐在八仙桌前,托着腮帮子看着吴茱儿擦药,对着她肿成胡萝卜的手指头啧啧称叹:“没瞧出来你这竹板似的身子骨,力量倒不小。”一拳头下去把人门牙都打崩了。
饭后,红袖本来安排吴茱儿睡在这间房里,吴茱儿如何肯,她又不是没丁点见地,如许的好屋子都是客人使银子才气住出去,睡一夜就得把被褥重新换过,她一个白吃白住的,哪能糟蹋人家的处所,有个柴房姑息一早晨就不错了。
吴茱儿哭丧着脸,她一时热血上头打了人,这会儿悔怨也迟了。那几个恶棍挨了一顿打,必定挟恨在心,今后她出门可要谨慎了。她忍着疼擦罢药,将药瓶子塞好,起家冲红袖作了一揖。
“本日多承红袖姐姐为我出头,且受我一拜。”
与此同时,幽兰馆另一处,吴茱儿倒是早早就展开了眼,她风俗了夙起,从不赖床,醒了便一咕噜爬起来,打着哈欠穿好衣服,端着水盆到内里去打水洗脸。
这位绝代才子由婢女扶着上了岸,不与姐妹们闲谈,沉默地沿着青石板铺就的门路而上,从后门回到幽兰馆。走往茶馆的姐妹看到她独上绣楼,出声唤道:
可她没有嫁人,便不算从良,还是背着乐籍,要在这风尘里打滚。夫人常是说,如有一日她赶上个至心待她,又不嫌她出身的恩客,就放她从良。但是她越是等候,就越是明白,那一天遥遥无期。
以是提起朝廷采选民女,老百姓都是又惊又怕,谁都不想把女儿送去任人糟蹋。
绣楼里,月娘坐在镜前卸下发妆,望着镜中的美人,双眸暗淡无光。
吴茱儿忙不迭地婉拒:“不必费事了,我带了干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