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阿谁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呦唤客尝,金陵后辈来相送,欲行不可诶嘿各尽觞......”
“使得!”
“你这丫头,没得给人家添费事。”
“阿婆,煮两个蛋吧,要糖心的。”
“我去瞧瞧阿婆。”她站起来往外走,出了东屋,摘下墙上挂的草帽,挑起沉甸甸的货担子,牵上门口的老驴子,望一眼正在灶房忙活的阿婆,轻手重脚地出了门。
这集市上就有这么一个恶棍,人唤洪麻子的,年过三十没娶媳妇儿,成日就带着两个小兄弟到处坑蒙诱骗,坑完了本地人,就去坑外村夫。且说洪麻子下午出门混到现在,一文钱没到手,正要偃旗回家,遥遥瞥见前头围了一堆人,他就跟那野狗嗅见腥味似的,跐溜一下撵畴昔。
吴茱儿提气就来了,一曲《紫竹调》婉转动听,又欢畅又喜乐,吹得是这山净水秀、鱼米之乡,赞的是这阳光亮媚,秦淮河上。船上有一名大娘怀里搂着个三岁小儿,跟着调子点头晃脑,乐得不可。
“好好好!”
东屋门推开,头发斑白的吴婆婆披着衣裳走出来,她是个病秧子,粗活重活都干不了,多走几步路都要喘,但是烧火做饭还使得。
见到一船人看向她,吴茱儿赶紧摆手道:“那是拿去卖的,我可不会拉弦子。”
连续吹了三首,吴茱儿嗓子都干了,停下来喝水,船老迈就凑到跟前,先从她筐里抓了一把炒瓜子,问她几个钱。紧随后,一船人多多极少都要了点吃食,三个铜子儿一把炒瓜子,十文钱一小包糖果子,竟然卖的没剩多少,那位大娘给小孙孙买了一杆彩纸扎的小风车,又买了个布偶娃娃,吴茱儿干脆将剩的那点零嘴当作添头给了她。这下子货担就腾出些处所,能叫她再添置些别的买卖。
***
吴老爹喝口水清清嗓子,拍拍大腿道:“这点子伤算得甚么,阿爷年青那会儿,乘船到过福州,赶上一伙流寇,一刀砍在腿上,皮开肉绽都没喊一声疼。”
天气蒙蒙亮,公鸡还没打鸣,吴茱儿就起家了。
凌晨解缆,日落之前到达江宁渡口,吴茱儿将货筐挂在老驴子背上,自个儿背着扁担,顺着人潮向西走。渡口有集市,都是住在四周的乡民出来摆摊子,卖鱼的卖菜的居多,这会儿进城的人可很多,比及太阳落山,城门一关,就不准出入了。一更门禁,二更宵禁,不准老百姓在外头街上乱晃,不然巡城的兵士是要抓人的。
这一担子怕能有三五十来斤,谁家小娘子能挑得起,从句容县到应天府可不是走两步路就到了。幸亏吴茱儿身子骨强,懂事儿起就跟着吴老爹走南闯北,更重的她都能提溜起来,何况家里另有一头老驴子,路上能帮她驮一程。
“好你个小骗子,上回收了我二两银子定钱,说是要给我捎甚么胭脂酒,大爷等了你两个月再没见你来过,今儿可逮住你了!把钱还我,不然休怪你洪爷爷的拳头不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