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莺也是本性子暴躁的,一听就毛了,道:“太太也真是,整天就只痴迷一个刺绣,家里大事小情全不管,倒叫那些人蹬着鼻子上了脸,竟敢作贱起我们大姐儿来!今儿他们敢如许,明儿就敢更进一步!要依着我的性子……”
“将来大姐儿终也是要嫁出去的。到时候,我替她挑个她中意的好人家,再叫她带上我的那些陪嫁,还能叫人看轻了她?我只想着,将来别再叫她受我这份痛苦就好,至于其他的,”李氏唇角挂上一丝嘲笑,“我且看那些人能演得一出甚么样的好戏来。”
“但是,”李妈妈急道,“太太总要为大姐儿想想。莫非将来……”
听她这么一说,李妈妈倒是一呆。
自打大周朝立国以来,平阳伯府的爵位已经秉承了三代。虽说历代都放出去很多家人,可也架不住府里不竭的添丁入口。那排沿着老宅后街所建的下人房,垂垂也就不敷住了。
李氏听了先是皱皱眉,后又眨眨眼,忽地就笑了。
黄妈妈忙悄悄一打本身的脸,笑道:“可不是,老奴冒昧了。只是看着老太太每天为了府里的琐事劳累,老奴心下不忍罢了。”
“对了,妈妈不是家去了吗?如何又来了?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钻进了绣房。
黄妈妈忙也笑道:“恰是呢,还没恭喜老太太。”说着,行下礼去,“恭喜老太太,道贺老太太,这是双喜临门呢。”
绣房里,留守的大丫环黄莺正在分线,见太太出去,忙笑着迎了上去叫了声:“太太。”
黄鹂正端着茶盘出去,笑道:“太太如何忘了?前头来报,说是李妈妈阿谁夫家侄儿得急症死了,您准了她的假,还赏了她十两银子呢。”
“恰是呢。”黄妈妈忙站起来,道:“要不,我这就去请太太来商讨此事?”
黄鹂和黄莺不由对视一眼。
李氏从绣架上昂首,望着她笑道:“妈妈返来了?家里的事都措置好了?”
她回身坐到绣架后,拿起一根针,又捻起一丝十二股分线,望着那方才完成一半的绣像道:“才刚在老太太那边,我俄然想到,这笼纱单用一种长针来绣,到底有些单调,串着用是非针许会好些。你们感觉呢?”
李妈妈自悔讲错,忙道:“女人莫怪,是老奴讲错了。”
“这还真是!”老太太笑道:“还是你细心。别的倒也罢了,此人手上,可得精挑细选。”
“我说妈妈如何俄然跟我提及这些有的没的,却本来是为了这个。实话跟妈妈讲,我向来就没把她们放在心上过,生男生女,生多少个,跟我又有甚么干系。就算她们一个个都生了儿子,我也不会抱来养在我这里。有那工夫,不如绣我的观音大士像,修一修我的来生的好。”
说到这,不由一阵眉开眼笑。
“抖擞起来又如何?”李氏低低应着,从李妈妈手里抽回击,又拈起那根绣花针,一边抚摩着尚未完成的绣像一边道:“所谓哀莫大于心死。现在的我,只是活一日是一日罢了。”
说完,竟不再理睬她,兀自埋头绣她的绣像去了。
李氏不由把头方向另一个方向,却就是不肯抬眼去看李妈妈。
李氏看着李妈妈微微一笑,道:“妈妈这是气的甚么呢?且不说我是没阿谁心管这府里的事,就算故意,还能管成甚么样?老太太又岂是个情愿罢休让别人管事的人?按我的意义,我连阿谁傀儡都不要做才好。”
“既然说到这里,”黄妈妈转着眸子笑道:“有件事儿得提示着老太太呢。虽说现在离着分娩还早,可将来孙少爷的屋子、奶娘、丫环,等等一应的人手事物,怕是得从现在开端就要预备着了,总不能委曲着我们小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