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庐檐下,那和尚见是公孙胜时,顿时面露忧色,仓猝起家离了蒲团,便连靴子也不及穿,上前打个问讯,喜道:“公孙道友,何故至此?”公孙胜笑道:“此趟专为白莲教而来。”
三娘道:“慈照大师说的是,人生于世,有生老病死等七苦,佛门光照,只劝人向善,便可得恶报。净土宗法门,更是导人向善,人身后便可往极乐净土,超脱循环,此等法门也是极好的。而大师这法门也不忌僧俗,在家削发皆可修习,修习之时,婚丧嫁娶,一应民风不忌,大有我佛广开便利之门的大聪明。”
慈照和尚道:“施医施药此法甚好,这便是真正的现世惠及百姓之事。”三娘道:“恰是如此,这位安道全安神医,便是此后主持其事的首席神医,他的医术冠绝当世,恰是合适人选。”
慈照和尚道:“可。”三娘又道:“另有不喝酒、不食荤腥两项也不好,既然大师答应在家清修之士,一应世俗风俗皆不忌,那这两项也当去除。若这两项去掉,便能有更多信众插手。此后只做四大戒律,便是不害民、不盗窃、不邪淫、不妄言。”慈照和尚点头道:“所言甚是,扈娘子请持续说。”
三娘暗道:“这和尚好生夺目。”当下也不欺瞒,口中道:“大师公然洞悉世事,自我生来,受尽痛苦,颠沛流浪于江湖,见惯世事百态,只觉人生而皆苦,现在更是,官家无道,赃官横行,寇盗四起,兵火交作,疫气流作,民亦苦之。是以发下弘愿来,要替天行道,锄强扶弱,救民于水火当中。只何如身为女子,一己之力徒然有限,只想到惟佛力能够拯济也。听公孙先生提及大师宗门来,便想借助大师宗门教义,广传佛法,劝人修行,导人向善,乃运精诚结同道者,一同替天行道,锄强扶弱,救民于水火当中。”
慈照和尚合什道:“阿弥陀佛,此等事上,贫僧愿与扈娘子一同开山创教,做这场大功德来。只是另有一问,不知当问否。”三娘道:“大师叨教。”慈照和尚一向低眉扎眼的,现在俄然抬开端来,眼中精芒大盛,只望着三娘问道:“此件事上,娘子可存半点私念否?”
三娘见这和尚终究承诺了,满脸欢乐起来,对着慈照和尚一拜道:“愿受大师点化。”慈照和尚道:“不敢,女施主一身紫气在身,顺从本心行事便可,倒是贫僧另有事就教。”
公孙胜闻谈笑道:“本来和尚大聪明,看得比我通透。”两个一起笑了起来。
慈照和尚合什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好一个不成只教人扬善,却不除恶,女施主请持续说。”三娘又道:“除此以外,大师定下的五戒,不杀生、不盗窃、不邪淫、不妄言、不喝酒当中,不杀生便要改一改,只做不害民如何?”
公孙胜笑道:“和尚,你这白莲忏堂只是一座古刹,贫道说的白莲教便是一个更大的宗门来,将来教义广为传播之下,天下皆有教众,大家修行向佛,个个都往极乐,方才是人间大道。”
慈照和尚谦让道:“女施主谬赞了,听女施主言语,也是一名修习之士?”三娘道:“读过大师的《白莲晨朝忏仪》,也看过些《华严经》等佛经,略有感悟。”
临行前一晚,公孙胜单独到慈照和尚屋内说话,两个坐定后,公孙胜道:“原觉得和尚你会感觉扈娘子殛毙之心太重,而不肯参与其事。”慈照和尚微微一笑道:“扈娘子所言有大事理,我佛门教义便是过分宽柔,迟早只教人持斋秉戒,积德向善,但世人也有堕入魔障成魔之人,对这等暴徒,天然不成一味宽大。再者,人间万物,皆是刚柔并济,太柔则不及,太刚则易折,我白莲教义兼有刚柔两性,在承平时,便是宽柔,在战乱时,便是刚烈,如此才好。且扈娘子所说的,便暗合儒家侠义之风,我这教义能融会儒、释、道三家大成之法,定当能广为百姓所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