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阮小五斜戴着一顶破头巾,鬓边插朵石榴花,披着一领旧布衫,暴露胸前刺着的青郁郁一个豹子来,内里匾扎起裤子,上面围着一条间道棋子布手巾。
阮小二赞道:“扈义士好身法。”三娘笑道:“小二哥,也别叫我义士了,已经离了西军,不做义士好久,称官人便可。”
这时两船挨近,三娘笑道:“恰是我,小七哥。”吴用将三娘姓名说了,阮小七哎呀一声拜道:“本来是扈义士,小人无礼。”便在船头见了礼,三娘笑道:“小七哥我们一同去吃杯酒。”阮小七道:“恁的恰好。”
阮小二笑了一声,便把船划开。阮小七便在背后船上说道:“哥哥,正不知怎地,打赌只是输,却不倒霉!莫说哥哥不赢,我也输得赤条条地。”吴用暗想道:“中了我的计了。”
正荡之间,只见阮小二把手一招,叫道:“七哥,曾见五郎么?”三娘、吴用看时,只见芦苇丛中摇出一只船来,船上立个大汉。那汉生的如何,但见:疙疸脸横生怪肉,小巧眼凸起双睛。腮边是非淡黄须,身上交集乌斑点。浑如生铁打成,疑是顽铜铸就。世上出世真五道,村中唤作活阎罗。
话说当时五人商讨时,吴学究道:“我深思起来,有三小我,义胆包身,技艺出众,敢赴汤蹈火,同死同生。只除非得这三小我,方才完得这件事。”晁盖道:“这三个倒是甚么样人?姓甚名谁?那边居住?”
吴用道:“这三小我是弟兄三个,在济州梁山泊边石碣村住,平常只捕鱼为生,亦曾在泊子里做私商活动。本身姓阮,弟兄三人,一个唤做登时太岁阮小二,一个唤做短折二郎阮小五,一个唤做活阎罗阮小七。这三个是亲弟兄。小生昔日在那边住了数年,与他订交时,他虽是个不通文墨的人,为见他与人交友真有义气,是个好男人,是以和他来往,今已好两年未曾相见。若得此三人,大事必成。”
吴用道:“着人去请,他们如何肯来?小生必须自去那边,凭三寸不烂之舌,说他们入伙。”三娘道:“我与先生同去。”
吴用道:“也不忙这一两日,他生辰是六月十五日,现在倒是蒲月初头,另有四五旬日,等小生与扈官人先去说了三阮弟兄返来,当时却教刘兄去,只费一二日工夫。”扈三娘却笑了笑说道:“那生辰纲途径之事包在我身上,不消劳动公孙先生与刘唐兄弟,少时便见分晓。”
阮小二听得名头甚是欢乐,纳头又拜道:“怎不早说是扈义士,好教小人欢乐。”三娘仓猝扶起笑道:“得见小二哥如此豪杰,也不枉我与先生连夜赶来相见。”
阮小二道:“我们去寻他两个便了。”三个来到泊岸边,枯桩上缆的划子解了一只,便扶着吴用下船,三娘倒是悄悄一跃,便立在船头,那船头只是轻摇几下,身形不得半分不稳,甚是稳妥。
三娘笑道:“这三个豪杰我曾闻名,可请来共赴其事。”晁盖一拍大腿朗声道:“我也曾闻这阮家三弟兄的名字,只未曾相会。石碣村离这里只要百十里以下路程,何不令人请他们来商讨?”
只看那水阁旅店是,但见:前临湖泊后映莲,槐柳绿荫浩如烟。一荡荷花红照水,两只鹚鹭凫波光。凉亭窗棂开碧槛,水阁斜风动朱帘。休言三醉岳阳楼,只此便是蓬岛客。
那阮小七头戴一顶遮日黑箬笠,身上穿个棋子布背心,腰系着一条生布裙,把那只船荡着,问道:“二哥,你寻五哥做甚么?”吴用叫一声:“七郎,小生特引一名豪杰来与你们相见。”阮小七道:“本来是传授,好几时未曾相见,是哪位豪杰?但是船头这位?”
一起上两个闲话,吴用问起西北战事时,三娘将在西北军中事说了,最后道:“夏奴势衰,大宋数年年必然能尽数攻占横山,横山一陷,夏奴再无险可守,迟早前来乞降。大宋亲信之患并不在夏国,而还是在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