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谢鸿脸上尽是惊诧之色,“武安侯府的梁靖?”
若说是淮南那边,谢老太爷正活力,成心萧瑟惩办,要他向家属低头,将玉嬛送进宫里,不会如此周到安排。且隔了千山万水,哪能洞察先机,及时来救?
何况,如果跟谢家有关的人,这会儿早该跟他流露过动静了。
叮咛完了,玉嬛见谢鸿眉间尽是疲色,自发站到身后,帮他揉着两鬓。
玉嬛却记得那转眼即逝的笑,仿佛戏谑她太多心,耀武扬威似的。
“伤势实在已经病愈,是我坦白了伤势,请大人包涵。”
梁靖不觉得意地挑眉,唇角微动了动。
谢鸿留了冯氏母女在外,进了正屋。
“梁靖。”
跟冯氏大抵说了秦骁的事,伉俪俩自忖跟秦骁并无过节,如此周到安排性命相胁,秦骁不吝亲身脱手,必然是跟都城里那潭浑水有关,不免添了忧愁。
玉嬛悄悄撇了撇嘴。
待玉嬛过来,便又叮咛,叫她这些天别往府外跑,若跟冯氏出去赴宴,旁人问起此事,也须闭口不言。
梁靖,梁晏平,本来是他!竟然是他!
只是彼时谢鸿不知那是梁靖的表字,未曾留意。
玉嬛晓得轻重,天然都承诺。
心中翻江倒海,关乎性命的事,自须慎重,他将梁靖看了半晌,才道:“你当初的伤……”
“当初我重伤在身,确切是精疲力竭,倒在尊府后院。只是厥后发觉有人夜探尊府,图谋不轨,怕大人防备不周,才赖在府里留意动静。尊府于我有拯救之恩,也有昔日的友情,谢大报酬官仁爱,也不该被奸佞所害,先前不知对方图谋,没能提示大人。我并无歹意,还望大人别曲解。”
谢鸿叹了口气,渐渐将粥喝完了,才道:“秦骁亲身脱手,梁元辅也不敢私行做主,已经递了折子去都城。传闻永王即将来督察军务,这事大抵也会交在他手里。到时候又有得忙了。”
“当然!”谢鸿并非爱争斗的人,既然梁靖美意互助,天然不能坑他。
难怪当初听他报出“晏平”这名字时感觉耳熟,必然是梁元绍偶尔提过一两次。
这丰度心性,全然出乎他所料。
玉嬛松了口气,悄悄瞥了梁靖一眼。
谢鸿却已站起家来。
这孩子……真是比大人还操心。
他曾在魏州做过两年长史,交友过的武官也是有的,但都不及秦骁悍勇。
……
梁靖抱拳作个揖,见谢鸿眉间尽是疲色,抬脚勾了个椅子,推到他跟前。
谢鸿官居司马,虽是被贬谪,不及先前的长史之职,也算魏州的父母官,便冲他点了点头,道:“传闻晏公子昨日出门,半夜方归,有话要跟我说?”
梁靖唇角微抿,神采稍肃,“谢叔叔身在宦海,都城中的风起云涌,必然比我清楚。这回的事,永王驾临后必会深查,不管秦骁为何行刺,我都不能将全部梁府牵涉出来,还望谢叔叔能帮我坦白此事,勿使外人晓得。”
客院里,梁靖刚用完早餐,见一家三口齐刷刷过来,便朝谢鸿作揖。
“是我。”
谢鸿昨晚在衙署担搁了一宿,今晨回府,固然身材疲累,却也没心机立即安息。
待谢鸿走至跟前,她便迎上去,低声道:“爹,如何样?”
她本来跟冯氏站在甬道旁,看那满架盛开的紫藤,见谢鸿和梁靖并肩而出,立即将目光凝在谢鸿脸上。比起今早刚见时的愁眉收缩,他看起来贰心境甚好,步下台阶时还回身叮咛,“既然伤势未愈,便放心疗养,旁的事不敷挂怀。”
谢鸿临时不知梁靖秘闻,将他瞧了半晌,终是一声感喟,暂未多言。
十多年前韩太师名冠都城,以帝师的身份帮手天子,劳苦功高,而武安侯也合法丁壮,两人友情笃厚,定了儿孙婚约。但是朝堂波谲云诡,短长相争,韩府蒙冤被抄,几处被冒犯好处的世家赶尽扑灭,连口口声宣称韩太师为“韩叔叔”的梁元辅兄弟都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