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如果跟谢家有关的人,这会儿早该跟他流露过动静了。
谢鸿昨晚在衙署担搁了一宿,今晨回府,固然身材疲累,却也没心机立即安息。
玉嬛悄悄撇了撇嘴。
待谢鸿走至跟前,她便迎上去,低声道:“爹,如何样?”
十多年前韩太师名冠都城,以帝师的身份帮手天子,劳苦功高,而武安侯也合法丁壮,两人友情笃厚,定了儿孙婚约。但是朝堂波谲云诡,短长相争,韩府蒙冤被抄,几处被冒犯好处的世家赶尽扑灭,连口口声宣称韩太师为“韩叔叔”的梁元辅兄弟都不例外。
玉嬛却记得那转眼即逝的笑,仿佛戏谑她太多心,耀武扬威似的。
而那人脱手相救后边飘但是去,杳无踪迹,实在奇特。
梁靖又道:“秦骁刺杀失利,不知是否还会有后招,这段光阴我便留在府里盯着,谢叔叔也别跟旁人提起,好么?”
谢鸿就势坐下,回想昨日景象,细细一想,那青衣人的身影倒真跟面前的男人类似。
待玉嬛过来,便又叮咛,叫她这些天别往府外跑,若跟冯氏出去赴宴,旁人问起此事,也须闭口不言。
谢鸿心境翻滚,愣愣打量了好久才回过神,忍不住伸手,在梁靖肩膀悄悄拍了一下,“晏平,公然是晏平。昨日山道上打败秦骁,这技艺公然短长!”
梁靖瞥了玉嬛一眼,她就站在冯氏身边,沐浴着晨光,柔嫩的眼神里有那么点威胁。
毕竟是惦记取当年的婚约,说完闲事,又忍不住将他打量。
叮咛完了,玉嬛见谢鸿眉间尽是疲色,自发站到身后,帮他揉着两鬓。
他昨日是从衙署去看龙舟赛,以后遇袭回城,到现在,身上穿的还是那件官服,也没来得及换,起家往客院去。
谢鸿官居司马,虽是被贬谪,不及先前的长史之职,也算魏州的父母官,便冲他点了点头,道:“传闻晏公子昨日出门,半夜方归,有话要跟我说?”
谢鸿留了冯氏母女在外,进了正屋。
“梁——”谢鸿脸上尽是惊诧之色,“武安侯府的梁靖?”
谢府重归风平浪静,内里的巡查却日趋周到,刺杀的案子担搁了数日,待蒲月中旬,是以案而提早出京的永王到达魏州。
若说是淮南那边,谢老太爷正活力,成心萧瑟惩办,要他向家属低头,将玉嬛送进宫里,不会如此周到安排。且隔了千山万水,哪能洞察先机,及时来救?
“是我。”
他当然晓得梁靖,十数年前就晓得,只是梁靖十岁入京肄业,随后又游历各处,参军边地,甚少回府。他又是三年前才到魏州为官,两人一向没见过面,更无从晓得他弱冠后取的字。
谢鸿惊诧,“你是?”
“放心,我晓得轻重。”谢鸿感激他美意,慎重承诺。
他仍长身站在檐下,仿佛暴露了个对劲的笑容,却在谢鸿回身告别的刹时收敛,拱手为礼,一派端庄内敛的姿势。
梁靖抱拳作个揖,见谢鸿眉间尽是疲色,抬脚勾了个椅子,推到他跟前。
……
这孩子……真是比大人还操心。
仿佛他不承认明天做的功德,她便要当众戳破似的。
“当然!”谢鸿并非爱争斗的人,既然梁靖美意互助,天然不能坑他。
梁府高低必然都觉得玉嬛已幼年早夭,忙着给梁靖寻门当户对的婚事,也不知梁靖在得知玉嬛出身后会作何反应,是否能叫他如愿,令韩太师瞑目。
他曾在魏州做过两年长史,交友过的武官也是有的,但都不及秦骁悍勇。
她蓦地提起此人,谢鸿稍觉不测。
“梁靖。”
但是……谢鸿扫了眼外间常备的药箱,“你的伤不是还没病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