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惦记取当年的婚约,说完闲事,又忍不住将他打量。
饶是谢鸿宦海沉浮多年,见过很多风波,瞧着面前剑眉修目标梁靖,也是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
“恰是这个让人头疼。”谢鸿喝了口粥,皱眉。
而那人脱手相救后边飘但是去,杳无踪迹,实在奇特。
玉嬛却记得那转眼即逝的笑,仿佛戏谑她太多心,耀武扬威似的。
谢鸿就势坐下,回想昨日景象,细细一想,那青衣人的身影倒真跟面前的男人类似。
玉嬛松了口气,悄悄瞥了梁靖一眼。
仿佛他不承认明天做的功德,她便要当众戳破似的。
他缓缓说罢,惯常清冷的脸上暴露点笑意。
玉嬛瞥了他两眼,那位也望着她,意味不明。
“梁靖。”
但是……谢鸿扫了眼外间常备的药箱,“你的伤不是还没病愈?”
“当然!”谢鸿并非爱争斗的人,既然梁靖美意互助,天然不能坑他。
梁靖点头,拱手道:“小侄表字晏平。”
梁靖又道:“秦骁刺杀失利,不知是否还会有后招,这段光阴我便留在府里盯着,谢叔叔也别跟旁人提起,好么?”
谢鸿惊诧,“你是?”
屋门掩上,院里的动静被隔断在外,梁靖犹不断步,径直走到最埋没的里间,才回过身,端端方正地朝谢鸿施礼,道:“先前受伤蒙难,多谢大人拯救之恩。小侄身受尊府照顾,却不肯透暴露身,想必大民气中也有疑虑。昨日外出,半夜返来,并非小侄心存歹意,而是——”
这孩子……真是比大人还操心。
她气哼哼地瞪他一眼,又记取他昨日挥剑杀人的狠厉,眼神没敢太硬气。
谢鸿叹了口气,渐渐将粥喝完了,才道:“秦骁亲身脱手,梁元辅也不敢私行做主,已经递了折子去都城。传闻永王即将来督察军务,这事大抵也会交在他手里。到时候又有得忙了。”
待玉嬛过来,便又叮咛,叫她这些天别往府外跑,若跟冯氏出去赴宴,旁人问起此事,也须闭口不言。
他顿了一下,对着谢鸿猜疑的目光,缓声道:“去了趟梭子岭。”
如此看来,谢鸿是晓得了昨日真相。
待谢鸿走至跟前,她便迎上去,低声道:“爹,如何样?”
不管这番话有几分真假,此人救了他阖府性命,倒是究竟。
玉嬛晓得轻重,天然都承诺。
难怪当初听他报出“晏平”这名字时感觉耳熟,必然是梁元绍偶尔提过一两次。
“是我。”
谢鸿无法点头,扶着她肩膀,“没甚么大事,爹会安排好。上回给你的几张拓印碑文辨认清楚了吗?若辨认完了,誊一份给我瞧瞧。晏平对府里有恩,他伤势未愈,得静养,你也别太滋扰他。”
“说不准。”谢鸿漱口毕,见玉嬛还站在身后,小面庞带着点笑容,便抚着她头发浅笑道:“这事儿爹会安排,你也别愁了,听话点,让你娘省费心就成。”
十多年前韩太师名冠都城,以帝师的身份帮手天子,劳苦功高,而武安侯也合法丁壮,两人友情笃厚,定了儿孙婚约。但是朝堂波谲云诡,短长相争,韩府蒙冤被抄,几处被冒犯好处的世家赶尽扑灭,连口口声宣称韩太师为“韩叔叔”的梁元辅兄弟都不例外。
客院里,梁靖刚用完早餐,见一家三口齐刷刷过来,便朝谢鸿作揖。
“放心,我晓得轻重。”谢鸿感激他美意,慎重承诺。
梁靖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旋即道:“是,请大人借一步说话。”
他仍长身站在檐下,仿佛暴露了个对劲的笑容,却在谢鸿回身告别的刹时收敛,拱手为礼,一派端庄内敛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