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秦骁的很多供词尚未查实,梁靖肩上担子不轻,也没能抽出空去谢家端庄拜访,尽管借了拜访师友的名头,忙着深挖蛛丝马迹,连续网罗证据。
梁靖明显也没推测帐中睡着的是她,手掌触到她柔嫩唇鼻,乃至能感遭到她惊诧张口时嘴唇蹭过掌心的微痒。帘帐长垂,她躺在枕上,发髻微乱,衣领半敞,那双眼睛睇过来,似慌乱、似责怪。
息园原是武安侯府的别苑,后随梁玉琼陪嫁永王府,沾了皇家的边,便决计补葺过。
当天夜晚,梁靖潜回谢府,探查周遭有无异动。进了谢家后院,双脚却不听使唤,忍不住便往那座住了月余的客院去。谢家虽有护院,论技艺警悟却比他差了太多,是以一起摸着暗影出来,也无人发觉。
……
见管事引着谢家人过来,他抬手表示歇了乐声。待谢鸿等人施礼罢,便叫人赐座,道:“本王来魏州也有些光阴了,只是琐事缠身,不得半晌安逸。可贵本日有空,听闻谢大人道好山川,又晓得金石之学,特地邀来一聚。”
客院屋门舒展,因里头没人住,便没安排值夜的婆子丫环,全部院子温馨空荡。
梁靖皱了皱眉,俯身贴在玉嬛耳边,呼吸温热,声音降落,“帮我。”
“莫活力,易伤身。”
顺水推舟么?
遂跟陈九分拨了前面的事,借着骑马游猎的机遇,去了趟秦骁地点的清丰府。
客舍里,玉嬛虽感觉永王热情得过分,却还不知他的妄图。
抽出来瞧,上面银钩铁划,写着六个字。
那便是要秦骁遂了永王的意,先供出东宫。届时永王没了防备,呈报案情后放心回京,东宫赶在灰尘落定之前,设法在窘境里昭雪,既可抛清干系,还能揭出永王栽赃诬告的暴虐用心,事半功倍。
……
“旁人哪有这福分?”管事引着谢家人出来,便叫人关了园门。
诸般猜想涌入脑海,谢鸿直觉不妙。
“承蒙殿下高看,”谢鸿拱手,亦含笑道:“先前下官的案子给殿下添了很多费事,本该下官设席伸谢,现在却要殿下劳心,实在忸捏。”
正厅屋宇的轩丽雕绘自不必说,客舍里都陈列得格外精美贵丽,那张午憩用的架子床雕花描金,柔嫩纱帐长垂,铺得厚软温馨却不觉闷热。中间案上摆着玉鼎,若不是玉嬛在陌生处所不爱熏香,现在应有上等甜香熏人入梦。
“不必客气。”永王摆手,睇向他身后的女眷,“夫人和谢女人也坐。”
这般讯断,正合梁靖情意。
随即从案后蒲团起家,声音安稳不惊,“小女的婚事已有了端倪,多谢殿下体贴。”
没过两日,端五刺杀的案子就有了端倪。
梁靖悄悄站了半晌,走到跟前,见屋门的铜锁安稳,便翻窗而入。
不过也怪他考虑不周,先前藏身谢府,不得不坦白身份,以后琐事缠身,全部心机扑在永王那边,没找着合适的机遇跟她说明白。原想着告终手头的过后光亮正大地登门,成果府里猝不及防地遇见,竟闹出这么个大曲解。
内里随行的人也被别苑的管事接待安排,午后闷热的气候里,只剩蝉声嘶鸣。
心神有一瞬恍忽,内里却传来急仓促的脚步声,异化着搜索追捕的呼喝声。
——梁靖!骗了她很多美食,坦白身份还不让她活力的梁靖!
而受命回京叨教太子旨意的陈九,也悄悄潜回了魏州。
承担里装的是甚么,显而易见。
“谢大人来得果然定时,快往这边请。”说着,躬身带路,满面笑容。
瞬息惶恐过后,玉嬛看清来人面庞,惊诧睁目。
几条街外的梁府,寿宴当日的盛况过后,氛围仍旧热烈。
谢鸿一身蟹壳青的锦衣,玉冠挽发,有文人的含蓄风骚之态,亦有为官数年后的端方慎重,微微拱了拱手,道:“息园风景奇秀,不知殿下还请了旁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