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果到息园外时,一家人却面面相觑,甚为不测。
“谢大人来得果然定时,快往这边请。”说着,躬身带路,满面笑容。
那便是要秦骁遂了永王的意,先供出东宫。届时永王没了防备,呈报案情后放心回京,东宫赶在灰尘落定之前,设法在窘境里昭雪,既可抛清干系,还能揭出永王栽赃诬告的暴虐用心,事半功倍。
承担里装的是甚么,显而易见。
“是么。”永王斟了酒,停杯不举,只将谢鸿打量。
谢鸿甚为不测,穿过门前那片森森翠竹,周遭鸟啼风吟,异化着模糊随风传来的琵琶之音。园中屋宇错落,山石花木相间,绕过数重回廊,是一方引河水而成的小湖,中间是座堆出的岛,上头嘉木繁荫,绿暗红稀。
园子坐落在山脚,依着山势伸展而上,门前是蜿蜒而过的丽金河。这一带河槽宽广,阵势平坦,河水流得也陡峭,水波粼粼间长着几丛芦苇,有野鸭出没。
恰是傍晚,魏州城一座酒楼不起眼的雅间里,梁靖靠窗而坐,内里一棵老槐葳蕤浓绿。
次日玉嬛从后院散心返来,顺道畴昔瞅了瞅,一眼便见到素白纸笺。
瞬息惶恐过后,玉嬛看清来人面庞,惊诧睁目。
正厅屋宇的轩丽雕绘自不必说,客舍里都陈列得格外精美贵丽,那张午憩用的架子床雕花描金,柔嫩纱帐长垂,铺得厚软温馨却不觉闷热。中间案上摆着玉鼎,若不是玉嬛在陌生处所不爱熏香,现在应有上等甜香熏人入梦。
他的手中是斟满的酒杯,送到鼻端闻了闻,香味不算醇厚绵长,乃至略嫌寡淡,但是只消入喉,那辛烈味道便能烧入腹中——那是他在军中最爱喝的酒,陪着他疆场挞伐,取过万千敌军的性命。
谢鸿几近能闻声内心“格登”一声。
“承蒙殿下高看,”谢鸿拱手,亦含笑道:“先前下官的案子给殿下添了很多费事,本该下官设席伸谢,现在却要殿下劳心,实在忸捏。”
谢鸿原觉得永王设席,会请魏州城很多高门前去,岂知马车停稳了掀帘一看,息园外温馨空荡,除了门房几位老仆,竟不见半个旁人身影?离商定的时候只剩了一炷香的工夫,按理来宾也都该来了,如此冷僻,莫不是永王只请了他一家?
几条街外的梁府,寿宴当日的盛况过后,氛围仍旧热烈。
谢鸿忙接了,到了十七那日,带妻女出城。
……
梁靖看了半晌,皱了皱眉,深沉的眼底却掠过笑意。
风卷着湖面的水汽拂来,永王言谈暖和,令人如沐东风。
这成果看着顺理成章,但真摆到跟前,却还是让人感觉不结壮,那里不对劲似的。
梁靖皱了皱眉,俯身贴在玉嬛耳边,呼吸温热,声音降落,“帮我。”
客舍里外三间,她和冯氏各居一榻,隔着两重珠帘屏风。
梁元绍佳耦一门心秘密定下跟沈柔华的婚事,梁靖却没半分兴趣,死倔着不肯去沈家。
……
客院屋门舒展,因里头没人住,便没安排值夜的婆子丫环,全部院子温馨空荡。
比起武安侯府,淮南谢家对永王的助力实在不算太大,且都是几位堂兄弟着力,他未曾参与太多,这回被贬,也是因世家后辈的身份触到霉头罢了。现在永王伶仃邀他赴宴,又不时往玉嬛身上瞟,半点也不掩蔽激赏态度,这背后的深意就很值得玩味了。
“不必客气。”永王摆手,睇向他身后的女眷,“夫人和谢女人也坐。”
谢鸿内心却总吊着。
来不及细细揣摩,永王身边那位长史便不请自来,登门拜访,送了份请柬,说六月十七那日,王爷会在城外的息园设席散心,邀谢鸿带夫人和玉嬛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