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鸿一身蟹壳青的锦衣,玉冠挽发,有文人的含蓄风骚之态,亦有为官数年后的端方慎重,微微拱了拱手,道:“息园风景奇秀,不知殿下还请了旁人没有?”
满腹猜疑地下了马车,门房管事便迎了过来。
——梁靖!骗了她很多美食,坦白身份还不让她活力的梁靖!
没过两日,端五刺杀的案子就有了端倪。
河面上,一座五孔的拱桥衔接东西,过了桥便是息园的正门。
园子坐落在山脚,依着山势伸展而上,门前是蜿蜒而过的丽金河。这一带河槽宽广,阵势平坦,河水流得也陡峭,水波粼粼间长着几丛芦苇,有野鸭出没。
随即从案后蒲团起家,声音安稳不惊,“小女的婚事已有了端倪,多谢殿下体贴。”
梁靖皱了皱眉,俯身贴在玉嬛耳边,呼吸温热,声音降落,“帮我。”
遂跟陈九分拨了前面的事,借着骑马游猎的机遇,去了趟秦骁地点的清丰府。
梁靖举杯饮下烈酒,目光冷凝。
客院屋门舒展,因里头没人住,便没安排值夜的婆子丫环,全部院子温馨空荡。
王府长史官居四品,又是皇家门下,身份不低,他亲身送请柬,自是看重的意义。
“不必客气。”永王摆手,睇向他身后的女眷,“夫人和谢女人也坐。”
梁靖悄悄站了半晌,走到跟前,见屋门的铜锁安稳,便翻窗而入。
梁靖明显也没推测帐中睡着的是她,手掌触到她柔嫩唇鼻,乃至能感遭到她惊诧张口时嘴唇蹭过掌心的微痒。帘帐长垂,她躺在枕上,发髻微乱,衣领半敞,那双眼睛睇过来,似慌乱、似责怪。
谢鸿几近能闻声内心“格登”一声。
成果超出院墙,梁靖就愣住了。
见管事引着谢家人过来,他抬手表示歇了乐声。待谢鸿等人施礼罢,便叫人赐座,道:“本王来魏州也有些光阴了,只是琐事缠身,不得半晌安逸。可贵本日有空,听闻谢大人道好山川,又晓得金石之学,特地邀来一聚。”
风卷着湖面的水汽拂来,永王言谈暖和,令人如沐东风。
心神有一瞬恍忽,内里却传来急仓促的脚步声,异化着搜索追捕的呼喝声。
谢鸿原觉得永王设席,会请魏州城很多高门前去,岂知马车停稳了掀帘一看,息园外温馨空荡,除了门房几位老仆,竟不见半个旁人身影?离商定的时候只剩了一炷香的工夫,按理来宾也都该来了,如此冷僻,莫不是永王只请了他一家?
顺水推舟么?
息园原是武安侯府的别苑,后随梁玉琼陪嫁永王府,沾了皇家的边,便决计补葺过。
砥砺精美的屏风围出一方六合,永王就坐在亭下听乐姬弹奏琵琶。
如许说来,永王是单单聘请他们了?
客舍里外三间,她和冯氏各居一榻,隔着两重珠帘屏风。
“承蒙殿下高看,”谢鸿拱手,亦含笑道:“先前下官的案子给殿下添了很多费事,本该下官设席伸谢,现在却要殿下劳心,实在忸捏。”
承担里装的是甚么,显而易见。
当天夜晚,梁靖潜回谢府,探查周遭有无异动。进了谢家后院,双脚却不听使唤,忍不住便往那座住了月余的客院去。谢家虽有护院,论技艺警悟却比他差了太多,是以一起摸着暗影出来,也无人发觉。
公然,待宴席初罢,永王便以气候酷热为由,命人待玉嬛母女去客舍午歇,而后屏退旁人后,缓声道:“令嫒丰度出众,脾气娇憨,谢大人有女如此,实在是福分。本王听闻她已年满十四,不知……可曾许过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