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务之急是,待会晤了梁侯爷,万一那位提及婚事,当如何应对?
红线如旧金饰,只是本日衣领半遮锁骨,瞧不见那枚桃花似的小痣。
梁靖长年在外,对魏州城的女人体味得未几,她倒是跟秦春罗打过很多交道的。那人色厉内荏,没多少手腕,却最爱挑事迁怒,畴前就因为梁章而常来折腾她,现在秦骁因谢鸿的事问罪入狱,秦春罗必然满腔痛恨,岂能心如止水?
晚餐很丰厚,一家三口围桌坐着,跟平常一样用饭,过后漫步消食,谢鸿讲了些逸闻故事,温馨敦睦,跟平常没甚么分歧。
“娘,你们找我?”
他这般姿势慎重,谢鸿也是神采稍肃,“坐着说罢,何必客气?”
“秦春罗?”玉嬛有些不测埠低喃,确信那人是她没错,不由看向梁靖。
比起先前在谢野抱病时的衰弱姿势、在息园撞见时的劲装躲藏,本日梁靖是端庄的世家后辈打扮,一袭圆领长袍用的是上等蜀锦,章彩瑰丽,裁剪得宜,因是夏衫所用,织得精彩轻浮,更见身形磊落颀长。
烦复的故事讲完,谢鸿佳耦都忐忑担忧,成心说点轻松的事,好让她别太难受。
屋子里温馨得针落可闻,谢鸿长长叹了口气,眼里尽是顾恤。
玉嬛余光瞥见,便畴昔瞧了瞧,上头百蝶穿花,茶白的衣料柔嫩精密。
不涉争杀时,他眼底的冷厉甚少闪现,修眉之下,那双通俗的眼睛乃至带着笑意。
这话倒提示了玉嬛,从速回到窗边,将两幅字练完,才往正院去。
一句话差点逼出冯氏的眼泪,忙叮咛人去摆饭。
“当年的商定,祖父时候记取,不知她现在在那边?”
都是昔日的陈列,但氛围却似稍有分歧。
“嗯。她不是……被把守着的么?”
马背上的人一身蟹壳青的圆领锦衣,质地上乘,拿银丝锈了精密的滚边暗纹,阳光下精力奕奕。若不是数年杀伐后融入骨肉的冷硬和时候紧绷的脊背,单单看那边幅表面和闲庭信步般的淡然神态,实在是位端贵的翩然公子。
儿子即使固执得叫人头疼, 沈家倒是巴巴等着动静, 那么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待字闺中, 长辈们几近都说定了, 就等梁靖点头,如果忏悔, 伤的是两家的颜面情分。
说至此处,他觑了眼谢鸿,那位脸上也是心知肚明的黯然。
“快立秋了,出了伏气候就得凉下来,夫人叫早些备好衣裳。”孙姑笑眯眯说着,拿帕子帮她擦了嘴角糕点碎屑,“夫人说,等女人闲下来,去她那儿一趟,有话要说呢。”
这事儿瞧着庞大,追根究底,总不脱夺嫡的那两位,梁靖既如此提示,想必今后还会有转机。谢鸿不肯卷入是非,也未深问,送走了梁靖单独坐在厅中,想着这半子,一时感觉欣喜,一时又是担忧。
谢鸿点头,没想到他会带着东西,不免多看了一眼,旋即叫人接了食盒,拿到后院给玉嬛,又命人奉茶摆了些果子。先前梁靖坦白了提早回魏州的事,谢鸿毕竟是宦海的人,也能猜得几分,见梁靖单独登门,酬酢几句后,便借端屏退旁人。
“算他有目光。”玉嬛唇角还沾着糕点碎屑,兴趣勃勃,命人将能多搁几天的收起来,旁的分着吃了。想起梁靖,一时感觉那人手腕狠厉、背过人时阴沉的气势叫人惊骇,一时又感觉此人还算细心,没白救。
而阿谁被旁人视为奸臣贼子,她却因谢鸿的夸奖而钦慕可惜的太师,竟是她的亲生祖父?她所谓的姑姑是亲生母亲,所谓的姑父是亲生父亲,而哥哥和表哥,也都更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