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透精美的玉扣,被她养了十几年,格外温润。
但现在,二老明显还没有规复韩太师清誉的筹算。
她晓得那是能人所难,不由自哂。当初韩家遭难,有姻缘之亲的谢家尚且不敢碰霉头,这么多年,除了谢鸿跟她讲明白旧事外,旁人提都没提过。武安侯即使跟太师友情甚笃,毕竟是侯府之主,牵系太多,利弊衡量,肯守着当初的婚约已是可贵,哪还会顺风而行?
他垂首低眉,宽肩劲腰将一身锦衣撑得磊落,因曾疆场历练,自有份沉稳刚硬的气度。
梁靖当然看得出来。
而梁靖却稍有分歧,能跟永王调停纠斗,他的本事她也见地过。
屋内半晌沉默,还是梁老夫人开口。
玉嬛那点谨慎思被看得明显白白,嘴唇动了动,半晌后才低声道:“当年的景象,父亲曾跟我说过。太师获咎的是各处世家,武安侯府、淮南的谢家都在此中。这事太难,我是心有不甘,做不到视而不见。侯爷虽跟我祖父有友情,却犯不着拿全部府邸去触皇上的逆鳞。”
玉嬛下认识侧身躲开些,“我再想想。”说完了,才发觉这姿式过于含混,从速抢回玉扣,从中间溜出来。
祖孙俩入屋说话,梁靖提起婚事,老侯爷神采便有些黯然。
“好,当然好!”老侯爷松了口气,“这事儿我们再筹议,你要过得舒心才最要紧。”
但此时不提,不代表今后不会。
梁靖唇角勾起,紧跟在后。
梁靖指尖摩挲,目光却只在她脸颊逡巡,仿佛被困在跟前的已是囊中之物。
更深的沉默袭来,在场世人当然都晓得她这句话的意义。
他身高体长,比起十四岁的玉嬛,近乎居高临下的姿式,双目炯炯地盯着她。
宿世宫中一晤,虽说匆促,他却始终记得那场景。乃至今后数年挞伐,她的娇丽面貌、那双灵动眉眼,仍旧刻在他脑海里,不经意间便会闪现。那枚玉扣回到手里时,心底有闷重的疼痛,说不清是遗憾、可惜,还是旁的情感。
祖父年老体弱,当年有力救下韩太师,心志日渐低沉,且有各种拘束,在见到玉嬛之前,怕是从没有想过为旧友伸冤的事。
那目光倒是锋锐洞察的,叫人逃无可逃。
何况太子与永王夺嫡,看梁靖的行事,是跟永王不对于的。当年打压韩太师最狠的萧家是永王最大的背景,梁靖借此来剪除萧家,于情于理都说得畴昔。
“为何?”
“只要她情愿嫁我,我必倾尽尽力,护她安好!”梁靖神采微肃,声音虽轻,倒是一字一顿,笃定刚毅。
玉嬛内心一跳,下认识今后退了半步。
半晌工夫,玉嬛便已摸索了出来——
老侯爷那日见着故交遗孤,精力头好了很多,这会儿还起了兴趣,拿了把大银剪,在补缀花圃。见梁靖过来,便先丢开,拿了软巾擦额头的汗。
又说话一阵,玉嬛瞧着日色西沉,遂站起家告别。
梁靖沉眉,当真道:“祖父目下一定肯,我却情愿。东宫本就有减弱世家之心,必然也情愿。等时势明朗些,祖父必会帮我。”
梁靖唇角动了动,“等你的动静。另有——”
老侯爷明显没想到她会如许说,神情微怔,老夫人的笑容也微微顿住,似是惊诧,愈发不测埠将她打量。
夷简阁地处僻静,两人出门走了一阵,也没遇见闲人。
“甚么?”
“哦……”老侯爷拉长了声音,意味深长,缓缓将茶饮尽,道:“放心,这把骨头虽老了,却还不是没半点用处。你父亲那边我来讲,想来薛氏也不敢再违拗。只是玉嬛那边,你得说明白,不管今后的路如何走,都不能叫她存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