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华靠在鹅颈椅上,中间是秦春罗和别的两位常来往的女人。
丹桂湖在魏州城东边,碧波万顷,烟波浩渺,因沿湖稀有里桂树得名。每年暮秋时节,橘红色的桂花缀满枝头,香飘十里,远近闻名。
谁知那谢玉嬛竟是机警,平常驯良靠近,本日却决然回绝。
但那日在梁家遇见玉嬛,又探听到梁靖两度到谢府登门拜访后,沈柔华毕竟是不悦的。
“对啊,你也闻声了。”
北边离桂花林比来,又有侯府别苑,多是贵家高门的人踏足,湖边几处馆舍,园林般错落有致,里头茶酒俱全,亦有上等客舍可供过夜。南边儿也是样样俱全,只不及北边精美贵丽。
特地聘请玉嬛畴昔,人多了热烈,也更增交谊。
跨院里摆布开两道门, 西边的垂花玉轮门连着正院, 素白的墙壁上,登山虎枝叶碧翠。
她一脸欢畅地跑去正院,冯氏瞧着那笑靥,也觉欢乐。
这话倒让安慰的女人难堪,念着秦家还是富商,没呛归去。
可昨日秦春罗那歹意太露骨,春晖阁又是秦家的地盘,谁知会不会出岔子?
“从速呀!”玉嬛好久没出门,迩来也确切感觉憋闷,当然迫不及待。
秦春罗目光如刀,落在玉嬛身上,眼底是粉饰不住的恨意,跟个刺猬似的,在玉嬛看畴当年试图掩蔽,却严实得低劣。玉嬛则哂笑了下,在确信她没看错后,便收回目光——是秦骁行凶刺杀在先,现在诡计败露绳之以法,秦春罗她哪来的底气迁怒?
不过秦春罗此人气度刻薄,做事蛮不讲理,玉嬛是晓得的。
这事儿倒是常有的,魏州城里驰名有姓的女人就那么些,沈柔华做事全面端方,常会带头办些雅会,先前有几次打马球、踏青赏花,玉嬛都去过。
“是呢,说用过早餐要带女人去丹桂湖散心,叫女人穿得利落些。”
“难堪甚么。”秦春罗强自粉饰,“我跟她又无怨无仇。何况是沈姐姐设席,看的是沈姐姐的面子,她来不来与我何干。”
沈柔华便摆手,“不来算了,我们明日还是玩,可别迟了。”
在沈夫人膝下承教这些年,她察言观色的工夫,在同龄女人里是拔尖的。秦春罗那点心机,哪逃得过她的眼睛?这请柬还是秦春罗撺掇出来的,明显是想借着春晖阁是秦家地盘的便当,趁机抨击谢玉嬛。
里头孙姑已带人清算完了床榻,出来瞧见,也觉不测。
待玉嬛母女到达,便先安设歇,待后晌日头没那么毒时再出门。
……
哪料朋友路窄,竟在这里碰上了?
都是男婚女嫁的春秋,梁靖撇着沈家不闻不问,却往谢府跑得殷勤,意义已是清楚。先前薛氏和沈夫人的来往实在较着,满城的眼睛都盯着她,现在梁靖来这一出,怎不叫民气寒?
这日凌晨玉嬛起家,因感觉屋里闷热,还没梳洗呢, 便先推开窗扇, 就着外头苍翠的竹叶吸了口气。日头还没升起来,这会儿还算风凉,草木暗香盈满肺腑, 威风拂过脸颊, 只觉浑身舒畅, 令人精力稍振。
搁在畴前,沈柔华不会趟这浑水。
先前秦骁被关押,她母女俩被梁靖捉了当筹马困着,实在叫秦家兵荒马乱了一阵。以后秦骁被押送进京,母女回府,也俄然低调循分起来,甚少露面。
沈柔华在魏州的风评一贯很好,沈父是梁元辅的帮手,很多事上还管束着谢鸿,没需求平白获咎。且那边特地下了帖子,来由又冠冕堂皇,言辞竭诚,按理该卖几分面子,不好推拒。
这一带阵势开阔,碧草茵茵,因是圈起来的,也没旁人打搅,就算玉嬛马术平平也无妨事。几圈儿跑下来,远山近水尽收眼底,气度为之开阔,先前那些憋着的闷气也都吐尽,本来闷闷不乐的眉间,也变得明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