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男婚女嫁的春秋,梁靖撇着沈家不闻不问,却往谢府跑得殷勤,意义已是清楚。先前薛氏和沈夫人的来往实在较着,满城的眼睛都盯着她,现在梁靖来这一出,怎不叫民气寒?
这日凌晨玉嬛起家,因感觉屋里闷热,还没梳洗呢, 便先推开窗扇, 就着外头苍翠的竹叶吸了口气。日头还没升起来,这会儿还算风凉,草木暗香盈满肺腑, 威风拂过脸颊, 只觉浑身舒畅, 令人精力稍振。
中间便有人劝道:“不来也好,免得你俩见面难堪。”
“难堪甚么。”秦春罗强自粉饰,“我跟她又无怨无仇。何况是沈姐姐设席,看的是沈姐姐的面子,她来不来与我何干。”
是以傍晚沈柔华身边的仆妇递来请柬时,玉嬛特地留了个心眼。
这就蹊跷了,玉嬛内心不由游移。
待玉嬛母女到达,便先安设歇,待后晌日头没那么毒时再出门。
现在气候尚且酷热,虽无桂花的芬芳香气,湖面冷风仍叫人舒畅,引得很多人出来散心。谢家的车马直奔北边走,途中也遇见很多高门富户的车马,络绎不断。
这地儿湖光山色,春日能沿湖踏青、夏季里避暑泛舟、春季折香赏桂、夏季雪亭煮茶,是阖城百姓钟爱之地。官府是以管得格外严,地盘代价令媛,不准人等闲圈地,除了梁家这等树大根深的世家大族、沈家那般金银如粪土的富商富商,旁人休想建别苑。
谢鸿在魏州为官不久,便没在湖畔办别业,只遣了家仆早些畴昔,定好客舍。
冯氏也是笑意微敛,视若无睹。
过后一道回客舍,偶尔遇见熟悉的,也都笑着和蔼号召。
玉嬛把玩着请柬,问道:“春晖阁是在那里?”
听仆妇说玉嬛没法来赴约时,沈柔华面露遗憾,只摆手道:“既如此,便算了。”说罢,睇向秦春罗,那位正闷头剥莲子,固然低着头不动声色,那指甲却掐进了莲蓬,声音也是冷嗤的,“她不来啊。哼,沈姐姐亲身下帖都请不动么,可真是矜贵。”
年深日久,沿湖便开了很多茶肆酒铺堆栈——
“从速呀!”玉嬛好久没出门,迩来也确切感觉憋闷,当然迫不及待。
特地聘请玉嬛畴昔,人多了热烈,也更增交谊。
“石榴姐姐,夫性命我送来一套衣裳,给女人骑马用。”脆甜的声音,随风送到窗边。
里头孙姑已带人清算完了床榻,出来瞧见,也觉不测。
那谢玉嬛明知沈梁两家成心攀亲还凑上去,明显也不是甚么好货品。
……
倒是两个女人各自转头,目光撞在一起。
沈柔华靠在鹅颈椅上,中间是秦春罗和别的两位常来往的女人。
仆妇听了,便客气告别,回到沈家别苑,照实转述。
这话倒让安慰的女人难堪,念着秦家还是富商,没呛归去。
秦夫人率先别开目光,眼神刀子般剜过,见女儿仍盯着玉嬛,便用力拽了一把,目不斜视地仓促走过,几乎让脚步没跟上的秦春罗一个踉跄。
两边茶酒的代价差异,无形中也将游人分开。
那送帖的仆妇很诚恳,道:“离客馆有四里地,到了湖边往南走,招牌很显眼的。女人放心,若怕迷路,我家女人会派人来请。”
哪料朋友路窄,竟在这里碰上了?
自打出了秦骁刺杀的过后, 玉嬛除了赴宴外,甚少出门。先前谢鸿坦白出身, 玉嬛为怕爹娘担忧,每日里瞧着波澜不惊, 晚间却常深夜不免,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白日里虽也常笑,那蕉萃却掩不住, 眼底笑意也不似平常清澈照人。
是以看出秦春罗那点心机后,沈柔华没如何踌躇,便从善如流——
不过秦春罗此人气度刻薄,做事蛮不讲理,玉嬛是晓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