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跟玉嬛会面的动机撤销,她手指攥着茶杯,脑海里满是方才仓促瞥见的那一幕,深想此中含义,更觉心跳短促。
当日梁靖跟老侯爷说定后,老侯爷便将梁元绍叫到了跟前。
这歉意藏了十余年,老侯爷始终不提,他便无从透露。
……
“你说……那谢玉嬛是不是个狐媚子。”
沈柔华充耳不闻,只是摆手叫丫环出去。
而后备了份厚礼,亲身登沈家大门,说侯爷已为梁靖择订婚事,他深为遗憾。
这般想着,刚才内心憋着的那口气略微顺了点,剩下的便是相机行事,在永王摆驾回京之前,帮他一把了。
沈柔华越想越恨,手指撕扯着帕子,猛听裂帛轻响,那冰绡帕竟被平空扯破。
几近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言辞,沈柔华面上罩着寒意,两颊却又出现诡异的红。
就只是薛氏不肯断念,感觉沈柔华端方和顺,是魏州驰名的美人,与她向来靠近,且沈家虽能添助力,也须仰赖梁家,沈柔华必会全面行事。玉嬛倒是跟老夫人投缘一点,且有淮南谢家撑着腰,她这婆母一定能压抑。
长这么大,她在同龄的女人里向来出挑,这回跟梁靖的婚事,在她看来也是十拿九稳的。沈夫人跟薛氏来往热络,她也常做客梁家,姐妹们暗里打趣起来,乃至会拿梁家打趣她——仿佛是将她视作梁家的准儿媳。
今后再出门赴宴,她的颜面该往那里搁?
梁元绍当然迷恋沈家的助力,到底是父亲亲身开口,听了出来。
永王颇不测埠打量着沈柔华。
祖孙俩临出门时,刚好梁章被梁元绍赶着去书院,一脸的闷闷不乐,传闻老夫人是要去城外进香,当即觉得爹娘求福为由,死皮赖脸地跟上来,筹算先去城外浪半日,后晌再去书院。
“是吗?”沈柔华唇边挑起嘲笑,坐回椅中,“说来听听。”
更别说永王生来漂亮温雅,倾慕者无数,哪怕公侯府中的闺秀,也一定会入眼。
先前秦骁的案子递上去,刑部临时压着,等过几日永王回京,必会借此掀些风波。
决计的教唆诽谤,语气里那点痛恨藏不住。
……
这般一名在渊潜龙,自是万千眼睛盯着,很多世家想把女儿送出来,即便现在只是侧妃乃至滕妾,将来入主皇宫,便能立时飞黄腾达。
永王“哦”了声,见她不似心虚扯谎的模样,便没穷究,仍回宴席。
相较之下,梁元绍另有那么点知己,见父亲病弱低沉,内心存了点歉意。
沈柔华则回雅间,叫人搬了屏风拦住门外视野,而后沏壶新茶,临窗慢饮。
秦春罗坐在劈面,见那丫环私语后沈柔华变色,便猎奇道:“如何了沈姐姐?”
她在家中时,也常听沈夫人提起,说现在京中夺嫡,太子虽有东宫之位,身后倒是位同虚设的皇后,帮手他的朝臣也多是豪门之子靠科举出身的,没多大本事。而永王资质聪明,借着小魏贵妃的夸奖,极得圣眷隆恩,娘舅在朝中为相,另有世家助力,即位是迟早的事。
沈柔华端然含笑, “不晓得殿下驾临此处,方才如有失礼, 还请殿下包涵。”见永王眼带猜疑,干脆风雅承认, “臣女原是来岛上散心,约了人在此会晤喝茶, 就在对侧雅间,北临湖光,又有一株海棠掩着,景色极好。方才上楼闻声殿下的声音, 怕会滋扰, 便从速出来, 若令殿下曲解,是臣女的不是。”
“我也如许感觉!”
梁元辅身任都督之职,野心差遣下谋权投机,很快忘了旧事。
沈柔华自发失态,回过神时,稍敛恨意。
秦春罗嘲笑道:“那一家子本来就不是好人。白费畴前姐姐待她那样好,现在也是白眼狼起来了!”见沈柔华似有同感,又火上浇油,“我们魏州城里,谁不尊着姐姐,就只她放肆,亲身下请柬都不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