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秦骁的案子递上去,刑部临时压着,等过几日永王回京,必会借此掀些风波。
梁元绍当然迷恋沈家的助力,到底是父亲亲身开口,听了出来。
“是你?”永王眉头微紧, 目含核阅。
这回老侯爷便是拿昔日的事当话茬,说梁靖对那沈柔华偶然,中意的是谢家女儿。梁元绍畴前趋利避害是为侯府着想,事隔多年,他也不计算。但这是关乎梁靖毕生的大事,沈柔华和谢玉嬛之间,也不是关乎存亡兴衰的挑选,梁元绍不该为那点蝇头微利,就义梁靖的婚事。
几近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言辞,沈柔华面上罩着寒意,两颊却又出现诡异的红。
倒是没想到,那谢玉嬛常日里瞧着兔子般灵巧温驯,背后里不止跟梁靖胶葛不清,竟还勾搭上了永王。这些男人的目光也真是古怪,魏州城如许多的王谢毓秀,谢玉嬛纵面貌出挑,却不过是个外室女,怎就勾得人前仆后继?
谁晓得,他竟会对谢玉嬛暴露那般暖和靠近的姿势?
现在四目相对, 沈柔华面上波纹不起,只款款见礼道:“拜见永王殿下。”
梁靖鬼迷心窍就罢了,毕竟军中没甚么女子,被临时勾着也不算甚么。
秦春罗从没见她如许,又小声道:“沈姐姐?”
相较之下,梁元绍另有那么点知己,见父亲病弱低沉,内心存了点歉意。
谁知回府后还没睡个安稳觉,隔日晌午,便迎来一道好天轰隆。
沈柔华捂着心口,忍不住又灌了口茶,减缓喉咙的枯燥。
这张脸他熟谙, 在魏州地界, 除了玉嬛和他的小姨子梁姝,永王能认出的贵女,便只要沈柔华——她的兄长取了淮阳长公主的女儿,就住在长公主府上,沈柔华数次进京拜访长公主,永王曾见过。
沈柔华快意算盘打得噼啪乱响,傍晚时传闻玉嬛母女回城,便也驱车回府。
永王颇不测埠打量着沈柔华。
本来跟玉嬛会面的动机撤销,她手指攥着茶杯,脑海里满是方才仓促瞥见的那一幕,深想此中含义,更觉心跳短促。
“谢玉嬛她……”秦春罗揪到关键,摸索道:“她获咎姐姐了?”
这般一名在渊潜龙,自是万千眼睛盯着,很多世家想把女儿送出来,即便现在只是侧妃乃至滕妾,将来入主皇宫,便能立时飞黄腾达。
沈柔华充耳不闻,只是摆手叫丫环出去。
沈柔华越想越恨,手指撕扯着帕子,猛听裂帛轻响,那冰绡帕竟被平空扯破。
“欺人太过!”沈柔华说得含混。
她本日得空,因想着秦春罗是个不错的棋子,特地请过来赏花品茶,探探口风。听外间仆妇说梁元绍携厚礼登门时,便有些心神不宁,直嫡亲信丫环过来递信,才明白梁元绍的来意,一颗心顿时坠入冰窖。
决计的教唆诽谤,语气里那点痛恨藏不住。
今后再出门赴宴,她的颜面该往那里搁?
沈恭毕竟是都督府长史,起初虽觉此事十拿九稳,见梁靖久久不肯登门,内心也有了数。听梁元绍亲口回绝,当然气恼,却也没敢发作,只在和蔼地送走梁元绍后,气得摔了个杯子——
既是如此,便须顺水推舟。
但也仅此罢了,沈家虽有皇亲,在魏州毕竟须仰赖梁家,这委曲只能受着。
……
伉俪俩筹议了两回,薛氏始终不肯断念,还是老侯爷催逼,梁元绍才下定决计。
这日朝晨,由梁老夫人出面,请玉嬛母女一道去城外进香。
永王应是看上谢玉嬛了吧?不然,怎会在这里偷偷召见?
沈柔华心中忿忿不平,一条锦帕几乎揉碎,瞧见内里冯氏和玉嬛在主子环抱下登船而去,忽而嘲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