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着怪不幸的,关乎性命,总不能坐视不管。”

孙姑想了想,感觉这主张不错。

……

风疾雨骤,视野昏黄,模糊有个玄色的身影躺在低垂的枝叶下,暴露半个身子。

少女眉眼极美,双眸水灵灵的,吵嘴清楚,墨缎般的头发尚未晾干,垂了一缕在耳畔,衬得肌肤白腻软嫩。鹅黄半臂上绣了精美斑纹,双肩纤秀,胸脯微鼓,标致的锁骨暴露来,颈间一段红线没入衣领。

玉嬛没何如,去许婆婆身边,筹议可否将他留在府里照看。

谢鸿虽出自世家,倒是孤身在魏州,若梁家能给颜面,今后处境便会好些。

玉嬛不好出来,在门外站了一炷香的工夫,等里头敷了药再出来。

仿佛是为印证,她话音未落,天涯便传来声闷雷,风嗖嗖的刮畴昔,异化着凉意。

又是阿谁梦!阿谁迩来总将她惊醒的场景——

他明显是昏倒了畴昔,剑眉舒展,面色惨白,雨水将他浑身泡得湿透,头发也湿漉漉贴在耳侧,虽描述狼狈,神情却有刚毅之态。身上穿戴墨青的锦衣,手臂和腿上的衣衫都破了,染得浑身是血,中间积着一滩血迹。

恰是初夏时节,绿槐高柳咽新蝉,薰风和暖。

车帘被人翻开,丫环石榴探头出去,笑吟吟的,“女人可算返来了,这天儿眼瞧着要下雨,再晚一点,就该成落汤鸡了。”

许婆婆将那张脸看了半晌,没看出端倪,便问郎诽谤情。

魏州城东南边尽是高门贵户,府邸园林相连,翘角飞檐,雕梁画栋,尽数掩在苍翠花木之间。一辆宝璎华盖的马车在僻静的角门悄悄停稳,四角香囊流苏微晃,留下淡淡香气。

夜色暗沉乌黑,屋舍窗扇混乱残破,父亲谢鸿和娘亲冯氏都倒在血泊里,气味俱无,身材冰冷,而她却如何都触碰不到,只要那种彻骨的惊骇绝望刻在心底里,醒来都感觉心惊肉跳,额沁盗汗。

谢家是淮南大族,朝堂上也能占一席之地,父亲谢鸿先前在魏州长史的任上待了两年,年前刚调进吏部升任侍郎,便多是借家属之力。可惜太子和永王斗得短长,父亲不知如何触了东宫的霉头,没两月就贬回魏州,连降数级。

玉嬛瞧着他的面庞装束,试图猜出他的身份,正瞧着,那双紧紧阖着的眼倏然伸开,正正对上她的目光。通俗有神的双眼,精光内敛,埋没锋芒,大抵是重伤的原因,很快又透出衰弱,目光涣散。

求安然符袋是她偷着溜出府的,不能叫孙姑晓得。

刚才那目光……是她的错觉么?

叮咛完了,不敢再看那浑身血迹,仓促回住处。

泡在暖热的浴汤,淋雨的寒意被遣散,玉嬛缓过劲儿来,便特长指头绕着一缕青丝,提起旁的,“实在也没事,喝碗姜汤就好了。倒是后院有小我受伤昏倒着,待会我们去瞧瞧,好不好?”

——是个受伤的男人。

瓢泼大雨浇得人浑身凉透,那伤势血迹更是令人惊骇,她手指颤了颤,稍稍游移了下,便决然叮咛随行的仆妇,“找人把他抬到近处的屋子,别叫淋雨,备些热水看看伤口。石榴跟我走,从速去请郎中。”

这时节的雨真是说下就下,不过半晌,豆大的雨点便噼噼啪啪砸下来。

他嘶哑开口,声音也是清冷的,“你做甚么?”

想了想,又回过身去,葱白的柔滑手指攀在浴桶边沿,“要不,请许婆婆去瞧瞧?”

那边玉嬛求得许婆婆承诺,甚是欢乐,亦往这边望过来。

——她怕是还不晓得,这座看似安静的府邸,正有如何的伤害逼近。

石榴从速撑伞护着,玉嬛提了裙角,将安然符袋揣进怀里,进了门从速往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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