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叫人写了奏呈,快马加鞭送往都城。
陡坡密林中伏兵尽出,扑向谢鸿。
地上横七竖八都是重伤的人,中间那男人胸口血迹晕染,也不知是死是活。
苦战迅如闪电,秦骁人到中年,纯熟狠辣,重剑大开大阖。梁靖恰是盛年,技艺健旺敏捷,加上宿世纵横疆场,数万雄师中浴血冲杀过的人,斩首如麻,恐惧狠厉,脱手又快又狠又准,数招过后,剑尖刺破秦骁肩胛骨,飞脚将他踢翻在地。
这么巧?晏平伤势未愈,平常在府里漫步都撑不了太久,现在就能孤身外出了?
秦骁却收起弓,悄悄后退欲走。
对方突不破梁靖和陈九的戍守,救不出秦骁,见有援兵赶来,只能鸟兽四散。
半晌沉吟,秦骁伸了两根手指到嘴里,发作声锋利高亢的唿哨。
伏兵有八人,将玉嬛他们团团围住,镖师家仆早已负伤,唯有陈九苦苦支撑。
几近是同时, 梁靖的箭亦激射出去, 在秦骁那支射中之前,对准箭簇撞上去。
可那位毕竟是皇后亲生、天子册封的东宫,职位安定、颇得圣心,梁元辅可不敢擅动。
谢鸿没想到会碰上如许惨烈的刺杀,抢了把剑握在手里,紧紧护着妻女。
剑尖刺破皮肉骨骼,断臂收回咔嚓声响,连同满盈的血雾,触目惊心。
小丫环垂下脑袋,“晏公子说他去去就回,不让人跟着。”
他会是谁?
玉嬛游移了下,进客房瞧了一圈,给晏平临时找的两套衣裳仍旧摆在床边,那把宝剑却已不见踪迹。她靠近那两套衣裳嗅了嗅,上头熏的恰是五合香,跟她在山道上模糊闻见的分歧。
“还好,多谢徐大人及时赶来。”谢鸿心惊胆战,朝徐英拱了拱手,想回身朝拯救仇人伸谢,却见那两人却早已远去,只留两道背影,敏捷消逝在山路,不由微愣。
各处狼籍,触目惊心,谢鸿追不上,满心迷惑,只能先向徐英道明原委。
换完衣裳,喝了杯茶压惊,玉嬛见冯氏仍未开门,便仓促往客院跑去。
这一下不留半点情面,能叫对方重伤,却也不会致命。饶是秦骁久经历练,铁骨铮铮,鲜血飞溅之际,也被逼出一声痛呼。
奏折用快马递出去,秦骁和一堆刺客都被关在狱中,谢鸿不放心,怕秦骁的亲朋在暗里拆台,便安排了亲信在牢里盯着,他又借公事之名守在梁元辅那边,摧着审案——哪怕不能立时查明背后主使,叫那秦骁认罪画押,也免得过后狡赖改口。
梁元辅督八州军权,也常跟秦骁打交道,见状实在不测,只是众目睽睽不敢稍露秉公的迹象,便叫人投入狱中关着,寻个郎中诊治,别叫秦骁丢了性命,累及案情。
秦骁,清丰折冲府都尉,吏部在册的四品武将。
谢家一向用此香熏衣,男女皆宜,玉嬛还没见过北边谁家用这类香的。
他死都没想到会遇见这般劲敌,瞪圆了双眼,挣扎了下想要逃脱。
那边丫环还不知外头的事,正聚在树荫下,猜谜赢手板子,见了玉嬛,当即起家施礼。
谁知比及夜深人静,也没见他在府里现身。
玉嬛跑得微微喘气,“晏平呢?”
刀剑横飞,溅起两侧石屑, 那匹马受了惊吓, 哪怕被车夫死命拽着,也狂嘶不止。
黑马一声哀呼,被箭支的力道掀着,朝峭壁那边倒下,马车亦随之翻往里侧。
她内心疑窦丛生,叫小丫环留意,等晏平回府,从速递动静给她。
玉嬛面色泛白,目光所及,唯有穿越狠斗的身影。两个陌生的男人护在身前,青衣的那人带了件银铸的面具,血迹斑斑点点,殷红夺目。他的身形有点眼熟,脱手却狠辣冷厉,像话本里令人胆怯的浴血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