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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上了年纪,最看重的便是儿孙合座、承欢膝下。这一年没见梁靖的面,好轻易盼到孙儿返来,脸上堆满了笑意,亲身起家将他扶起,握着梁靖两只手不肯放开,尽管高低打量。
永王就坐在正中间的圈椅里,抬目将梁靖打量过,便笑道:“免礼。”
绕过照壁,梁元绍身边的管事刘叔已然迎了过来,“二公子可算是返来了,老夫人和夫人都念叨好些天了。”说着,走至跟前行个礼,声音略微抬高了点,“老爷正陪永王殿下在正厅叙话,公子请随我来。”
双手摊开,眼含等候,是一副邀功的小模样。
“唔。”玉嬛点了点头,对素不了解的梁靖不太体贴,却无端想起了他的弟弟梁章,旋即攀住冯氏的胳膊,低声道:“老夫人寿辰,我们得去贺寿吧?那……梁老夫人筹算的事情, ”她咬了咬唇,低声问, “能回绝了吗?”
现在氛围稍觉难堪,薛氏只能出来打圆场,热络了几句,亲身将沈柔华母女送出客堂。
厅中摆着冰缸,中间主子拿风轮扇开冷气,倒不感觉暑热。
梁老夫人的筹算,母女俩心知肚明,只是先前没捅破, 不过各自测度罢了。
前尘旧事压在心底,永王霁月清风的面貌下藏着如何冷酷的蛇蝎心肠,这人间怕是没人比他更清楚。深沉恨意藏起来,眼底暗色翻涌,梁靖垂眸躬身,将诸般情感尽数敛藏,只如常拜见长辈。
永王再了喝两杯茶,便适时起家告别。
冯氏瞧着那泛红的面庞,笑而起家,“走吧,那坛子鹅掌怕是也糟好了,就给你尝尝。”
几近无需多看,梁靖便猜出了她的身份——
梁靖只扫了一眼便挪开目光,朝梁老夫人施礼问候。
冯氏觑她神采,不像是口是心非,游移了下,又摸索道:“那你感觉,先前在府里养伤的晏平,如何样?”
她说完了,中间沈柔华便也盈盈施礼,叫了声“梁大哥”,见梁靖并没往她这边再看,便悄悄收敛目光。
“传闻过些每天会到, 正赶着梁老夫人的寿辰。他们可贵阖府齐备,又有永王殿下在, 寿宴怕是会办得很昌大。”
世人恭敬送至照壁,等他坐进软轿,梁元辅自回衙署办事,梁元绍便带儿子今后院走。
冯氏没明着说, 玉嬛也就当作不晓得。
原觉得玉嬛跟梁章相处得挺好,她会稍有眷恋,听她决然回绝,倒是不测,“你不肯意?”
而冯氏本日过来,也确切是为了这事。
梁靖方才跟老夫人说着军中的事,蓦地被问到这个,神情微顿。
晏平对谢家有恩,她当然感激铭记在内心。可他为何无端施恩,玉嬛实在还没摸清楚。从他厥后的行事看,既然将秦骁盯得死紧,又有本领将秦夫人从永王眼皮底下弄出来,恐怕是跟都城的事有关,藏着很多弯绕呢。
梁靖回到武安侯府时,恰是骄阳高照的暑热气候。
梁靖眸光微敛,对她眼底的表示视若无睹,只客气拱手,“沈夫人,沈女人。”
玉嬛抿着唇笑了笑,没说话。
薛氏倒没老夫人那么冲动,一身秋香色团花锦衣穿得严严实实,仍旧站在椅旁,只体贴道:“路上顺利吗?用饭了未曾?”叫中间仆妇去筹办些糕点小菜,继而又笑道:“这位是沈夫人和沈女人。”
翻身上马,朝管事点头表示,交了缰绳便大步往里走。
梁家后院占地极广,院落重重,亭台相绕,屋宇壁垣都气度得很。
梁家虽晓得归期,却不晓得他的路程,这几日叫门房格外留意,不准偷懒。是以当那匹毛色油亮的神骏驮着背上的健勇男儿小跑过来时,管事一眼就认出了梁靖,一面叫人往府里去报信儿,一面从速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