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他回府后会来拜见,母亲却仍叫沈家人陪坐在侧,可见来往已非常密切。
梁靖理了理衣衫,进了正厅,便先端方施礼,“末将拜见永王殿下!”
这会儿正厅敞开,两旁松柏苍翠,主子们规端方矩地垂手而立,姿势恭敬。
“你父亲家书里提过的事,晏平你可考虑过吗?方才那沈女人你也瞥见了,面貌长相不必说,别说我们魏州城,就是搁到都城里,那也是出挑的。操行也好,性子温良端方,进退有度,实在是百里挑一的好女人。你感觉如何?”
武安侯府是魏州地界数一数二的人家,那正厅等闲不肯用,仆妇来往都绕道而行。
“这是甚么话!”薛氏跟梁元绍换个眼色,是让他开口的意义。
“就问问罢了,看你中意如何的男人。”冯氏打趣似的,“他技艺出众,看言行举止,家世也不差。我瞧你跟他也处得来,性子也合适。若你中意如许的,娘亲今后便按着他的模型来挑。”
都督府长史的女儿沈柔华,爹娘成心娶给他的那位。
氛围有半晌难堪,明显梁靖对沈家女眷只要客气,没半点即将融为一家的靠近。
梁靖只当瞧不出来,只和蔼地朝永王拱手。
梁老夫人的筹算,母女俩心知肚明,只是先前没捅破, 不过各自测度罢了。
原觉得玉嬛跟梁章相处得挺好,她会稍有眷恋,听她决然回绝,倒是不测,“你不肯意?”
梁靖只扫了一眼便挪开目光,朝梁老夫人施礼问候。
梁靖方才跟老夫人说着军中的事,蓦地被问到这个,神情微顿。
梁老夫人跟侯爷伉俪多年,内心有陈年旧事的疙瘩,对梁元绍死力推许的沈家态度不算太热络。
“他啊……”玉嬛没想到话头会俄然转到他身上,绞着衣袖,“提他做甚么。”
而冯氏本日过来,也确切是为了这事。
玉嬛脸上一红,只感觉冯氏实在想太多,连人家秘闻都没摸清就说这些。
目光扫见梁靖那张纸条时,却又停驻半晌。
施礼罢,酬酢了一阵,不过是问路途是否顺利,边关景况如何。
现在氛围稍觉难堪,薛氏只能出来打圆场,热络了几句,亲身将沈柔华母女送出客堂。
梁靖畴当年,梁老夫人正跟来府里做客的沈夫人说话,他母亲薛氏陪坐在侧,下首则是两位女人,面貌娇俏的是堂妹梁姝。中间的女子长得端庄温良,浑身高低衣衫金饰无不整齐贵重,双手交叠在膝前,哪怕是谈天闲谈,也是正襟端坐的姿势。
翻身上马,朝管事点头表示,交了缰绳便大步往里走。
一起奔驰,梁靖额间排泄了精密汗珠。
老夫人上了年纪,最看重的便是儿孙合座、承欢膝下。这一年没见梁靖的面,好轻易盼到孙儿返来,脸上堆满了笑意,亲身起家将他扶起,握着梁靖两只手不肯放开,尽管高低打量。
绕过照壁,梁元绍身边的管事刘叔已然迎了过来,“二公子可算是返来了,老夫人和夫人都念叨好些天了。”说着,走至跟前行个礼,声音略微抬高了点,“老爷正陪永王殿下在正厅叙话,公子请随我来。”
玉嬛抿着唇笑了笑,没说话。
“唔。”玉嬛点了点头,对素不了解的梁靖不太体贴,却无端想起了他的弟弟梁章,旋即攀住冯氏的胳膊,低声道:“老夫人寿辰,我们得去贺寿吧?那……梁老夫人筹算的事情, ”她咬了咬唇,低声问, “能回绝了吗?”
梁家虽晓得归期,却不晓得他的路程,这几日叫门房格外留意,不准偷懒。是以当那匹毛色油亮的神骏驮着背上的健勇男儿小跑过来时,管事一眼就认出了梁靖,一面叫人往府里去报信儿,一面从速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