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这般,周嬷嬷却并未心生不喜,因为钰哥儿六岁之前一向都是养在老太太身边的,钰哥儿也是她抱大的,中间的情分早已超越了主仆。
念及此,周嬷嬷再看了眼妖里妖气的宝钏儿一行,特别是看到刚睡醒,领口的盘扣尚还松了几颗,睡眼盈盈,鬓发微散,多得是一副勾人样的宝帘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顾砚龄纤嫩的手悄悄抚上周嬷嬷的手,语中竭诚道:“要说靠近,嬷嬷与钰哥儿的豪情就是我这个做长姊的都恋慕,常常我去竹清院,钰哥儿都要问您呢。”
说着那婆子躲躲闪闪的把人拉到一边,声音又压了几分:“这清楚是瞧屋里那几个主不扎眼,想着体例打收回去了。”
“你那衣裙都能搁满一间屋子了,还做,如何?做一件束腰的裙子,是要把你那不盈一握的纤纤小腰给谁看?”
顾砚龄也懒怠再看,指间一松,花绷子落回了绣筐中,再收回目光看向周嬷嬷:“嬷嬷你看――”
顾砚龄晓得机会到了,提步转进里间,听到声响,宝钏儿她们一转头,倒是惊得一震,看到顾砚龄身后的周嬷嬷,更是如同雷劈,不由呆在那边。
听到这话,跪在那的宝钏儿脸一白,身子一软,几乎没倒下去……
要说错,错的是那些个不要脸的妖精才对!
玉钏儿的调笑将本来趴在软塌上小憩的宝帘扰醒了,宝帘也懒怠理睬那松乱的领扣,只揉了揉迷蒙的睡眼,笑了笑走到宝钏儿身边道:“这还瞧不出,当然是给我们钰哥儿看了,以我们宝钏儿姐姐的样貌,又是老太太亲身指给钰哥儿的,将来天然是要提为姨娘的。”
顾砚龄与周嬷嬷低颌表示,这才扶了醅碧的手出去,颠末宝钏儿她们时,倒是眼也未抬一下。
因为她们都晓得,府里下人都将周嬷嬷和阮嬷嬷唤为老太太身边的两大护法,阮嬷嬷是铁面断念,周嬷嬷面上看着慈和,那清算人的手腕却与阮嬷嬷普通,凡是经了她们手的人,即便不死也得脱层皮。
钰哥儿才几岁啊?经得起这些不要脸的狐媚子调笑?
周嬷嬷眼风淡淡扫向跪着的宝钏儿几个,嘴角倒是带着狠意的嘲笑:“哥才多大?经得住你们这些污言秽语?叫你们几个服侍在钰哥儿身边,还不把哥儿教坏了,有甚么话你们好生想,一会儿到老太太那好好说去吧。”
一边说着,宝帘另有模有样的给宝钏儿蹲了个礼,眉眼尽是带笑道:“给宝姨娘存候,今后还望宝姨娘多多提携我们姊妹才是。”
翌日晌午,醅碧和绛朱陪着顾砚龄在花圃漫步,顾砚龄着雪青勾竹叶边的里裙,内里是一件杏粉各处的挑花罩衫,行动间裙袂纷飞,更显得有几分孤冷脱俗。
醅碧顺服的点颌,继而抬高声音道:“每日中午,老太太便要昼寝,周嬷嬷与阮嬷嬷轮班后,就出府回自个儿的宅子去照看照看,这里是周嬷嬷必经之路。”
顾砚龄淡淡抬眸,看了看暖暖的日头,偏首对着醅碧道:“你可探听清楚了?”
看到宝钏儿她们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周嬷嬷冷眼收回目光,转向顾砚龄时,眸中多了几分恭谨道:“女人先去看看钰哥儿吧,这里让奴婢来清算,免得污了您的眼。”
“女人言重了。”
说到这儿,顾砚龄已经微微点头,竹清院那群莺莺燕燕的妖精跳脱太久了,该是清理的时候了。
看着面前的少女似是力不从心的模样,可周嬷嬷倒是看的出来,大女人这是温温轻柔的把一件烫手的事交在了她手上。
里间的玉钏儿瞥了眼坐在东窗下低头绣花的宝钏儿,小巧的嘴微微上翘,唇边那颗小痣倒更显得几分娇俏,信手从桌案上的青瓷小碟里抓了把奶油松子儿,右手拇指与食指工致的捻起一颗,递到嘴角,腕上那金闪闪的嵌珠镯子随之滑到手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