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修远是那样的沉默,周身缭绕着的肃杀好似带上了夏季才有的萧索。两人沉默的对峙着,顾柔嘉打量着齐修远,恐怕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节。后者眉头松了又紧,很久,才淡淡的吐出一句:“是我无福。”
沈妍却好似被人捏住了小尾巴,小圆脸一片火红,顿脚指着顾柔嘉嚷道:“你闭嘴!我叫你离齐将军远一点,我不准你靠近他!你这祸水,祸水!”
“修远哥哥怎的还在此处?本日御林军不必扼守宫禁不成?”顾柔嘉来得太急, 梳得一丝不苟的双刀髻都有几分松动, 耳边散下几缕碎发, 几分慵懒的情状娇憨至极,何况这旧时称呼本就让人浮想连翩。齐修远垂着目光, 并不与她对视, 淡淡说, “皇后称另有事叮咛。”
几月不见,沈妍痴缠着撒泼的功力还是炉火纯青。顾柔嘉与沈澈新婚燕尔,并不想跟天家人有半点不当之处,何况晋王到底是未曾见过面的长辈,这一份面子还是要给的。因此她只是点头:“我偶然与你争论。”
齐修远已近而立,如果当真能够和沈妍修成正果,也一定是好事。但是姐姐……
他一如十年前寡言,冷着一张脸, 目光安静。暗想皇后八成要大行捕风捉影之事, 顾柔嘉心中难过, 张嘴欲言,又暗自伤感他与姐姐的无疾而终,只得强笑道:“姐姐她才睡下,没有甚么大碍。”
如果姐姐规复了自在之身,他们还能不能――
“岂敢?嘉嘉过门不到一日,怎当得起四女人一声嫂子?”沈澈只将顾柔嘉拢在怀中,腔调凉凉的,每一个字都让沈妍感觉如芒在背,“四女人天之骄女,那里是本王和王妃这等戋戋粗鄙之人能够攀附得上的?”
齐修远安静到死寂的目光颤了颤,又一次变得寂然:“是么?”
沈妍从未见过如许的眼神,那双黑如墨色的眼睛里冰冷而肃杀,好似寒冬普通死寂,只是死寂之下又藏着近乎狂暴的杀意,好似下一刻,就会被齐修远柠断脖子。
那一日在渡口号令着要将她扔进运河里、最后被沈清降服的小女人,不就是“晋王叔家的小四”么?几月不见,她长高了一些,只是脸上带着的桀骜并没有半点收敛下去,相反好似更盛了。现在顾柔嘉嫁为人妇,也是换了装束,晋王府四女人沈妍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拉长了声音嘲笑道:“我还说是谁呢,本来是顾二,现在摇身一变做了九王妃,可当真是扬眉吐气了。只是我也不怕你,上一回清姐姐在,我不跟你计算,今儿你还想吵上一顿?”
仿佛没有听到,沈澈行至顾柔嘉身前,见她小脸通红,呼吸重重的,那样气恼。沈澈悄悄将她拢到了本身的大氅里:“听话,不准置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怎生是好?”他声音降落冷僻,带着难以言喻的魔力,叫本来怒极的顾柔嘉垂垂安生了下来,悻悻的应了一声。
即使和顾柔嘉针尖对麦芒,但是沈妍不得不承认,她长得那样美,如果本身是个男人,也会喜好上她的,哪怕她已然是九王妃了,可如果齐修远喜好她,那可怎生是好?越想越感觉惶恐的沈妍当仁不让的顶了上去,非要将这新过门的嫂子踩在脚底才肯罢休。
长臂将怀中的香软娇躯抱住,沈澈面上仍然是如冰霜般冷酷,居高临下的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沈妍:“嘉嘉是亲王正妃,即便是皇嫂见了也得称一声弟妹,你这无封无爵的宗室之女,谁与你的脸,敢顾二顾二的叫她?你知错最好,这礼数委实差得狠了,今后出嫁了,岂不是跌了天家的脸?还不来人,将晋王府的四女人带下去,打四十大板,好好教教她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