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歇两日再来。”
目睹他两人是要商讨闲事,阿殷不能杵在跟前,便冷静的施礼而退。才走了两步,就闻声前面定王开口了——
阿殷同定王回到凤翔城的时候,已是六月初十。
姜玉嬛并未躲闪,只是嘲笑,全然幸灾乐祸的态度。
“笑你实在心宽——”姜玉嬛抿着唇角,靠近了小声道:“你那位郡马父亲都成阶下囚了,竟然另故意机来挑金饰,啧啧,果然与众分歧。”
定王一袭青金披风,威仪端贵,中间那位御史脾气朴直,端倪凌厉,下剩的常荀、高元骁、冯远道及一干将士都是习武健旺之人,西洲几位文官被零散安排在武将之间,气势便有不及,如被虎狼环饲。
阿殷舒畅的感喟,沐浴后换上纱裙薄衫,寻个团扇打着,只觉浑身松快。
杀鸡儆猴,以儆效尤。惯用的威胁手腕,由定王使出来,却仿佛更叫人害怕。
诸般测度直往脑筋里窜,阿殷深吸口气按捺乱绪。
待得六月下旬,那位兵曹按刑律措置,陶靖被开释,安然返来。
定王体恤她铜瓦山辛苦,又受了风寒,特准歇两日也不算甚么的,对吧?
若定王以为刘挞的供词可托,要据此奖惩那位兵曹,那么刘挞对陶靖的招认也一样可托。但是上回出兵狼胥山之前,陶靖曾灌醉了姜府席上世人,他帮手定王的态度一暴露来,姜玳借机敲打,算是一石二鸟了。
阿殷嘿嘿笑着避而不答,又问:“父亲是明天返来的吗?”
本来是因为刘挞的攀咬,罪名尚未坐实……阿殷心中垂垂平静下来。
至于铜瓦山背面的山崖,阿殷跟着走了一趟,下山时又留意查对,倒是记得分毫不差。
陶靖放了心,便出门往都督府去。
定王坐在长案前面,将她的神情看得清楚,手中狼毫搁在笔架上,问道:“是为陶都尉的事?”
“笑甚么?”
隆冬时节气候热,到了早晨才有凉意,在临水的敞厅里摆上桌案杯盘,水边柳枝间挂了辉彩灯笼,愈见昏黄。厅上灯烛透明,都督府上的仆人并未几,定王也不请甚么着名的歌舞美姬委宛唱曲,只寻了凤翔城一处不着名的教坊,隔水吹打扫兴,不至寡淡,也不会打搅厅中谈兴。
“甚么!”阿殷闻言大惊,一把钳住她手臂。
“回殿下,是胡笳鸣。”常荀向外比个手势,那头讯息传出去,隔水便有乐曲响起。
“末将既奉皇命,必当经心极力!”陶靖没有任何踌躇,态度语气皆是果断,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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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阿殷发愤要在定王跟前博得喜爱,这会儿躲了盛暑,藏在屋内拿银勺吃酥酪时,也忍不住感慨万端,生出偷懒的心机。还是当女人好啊,气候热了想躲就躲着,不必冒着盛暑在衙署间来往,也不必深夜不眠吹了冷风去登山崖,趁着迟早天凉习武逛逛贩子,剩下的便是修身养性,读书弄花了。
定王只嗯了声,常荀却笑着打量了阿殷两眼,目光满含打趣,平白叫阿殷一阵心虚。
这话倒叫阿殷惊奇。
随他而来的文官中另有一名朴直御史,恰好巡查官员功过,将那兵曹的政绩与不对查对清楚后,连同定王的奏折一同送入都城。
回到城南住处,阿殷将马递给门房的刘伯,才一进门,快意便飞扑了过来,“女人,你可算是返来了!”她闲居在家,阿殷不在时无所事事,此时只穿戴轻浮的纱衫,彩蝶般扑过来,叫阿殷表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