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殷感他美意,上前跟值守的侍卫打个号召,蔡高便出来通禀,不过半晌叫阿殷出来。
“甚么时候!”阿殷被这动静震得有些发懵。明天她回住处的时候统统如常,从刘伯到快意都没说甚么,在都督府的时候也没人提示非常,可姜玉嬛倒是这般笃定的态度……阿殷意有不信,盯紧了姜玉嬛的眼睛。
本来是因为刘挞的攀咬,罪名尚未坐实……阿殷心中垂垂平静下来。
——姜玳摆了然是难堪定王殿下,定王又岂会让他快意?且既然只是攀咬,父亲也一定没有自救的体例,倒不必她在这里担忧上火。
——当然也只是感慨罢了,若只是迷恋这般安闲而无所作为,到时候被临阳郡主扳连,她又哪来的筹马保住父兄性命?
“陶将军在金匮,我哪能见到。”魏清笑了笑,又感觉不对,“如何,出事了?”
姜玳想要开口和缓蔼氛,却被定王以目光震慑,生生将言辞咽了归去。
——只要不是关乎性命的大事,都有转圜的机遇,天塌不下来。
回到城南住处,阿殷将马递给门房的刘伯,才一进门,快意便飞扑了过来,“女人,你可算是返来了!”她闲居在家,阿殷不在时无所事事,此时只穿戴轻浮的纱衫,彩蝶般扑过来,叫阿殷表情大好。
她本日仓促赶来,身上穿的还是一套女人的衣衫,苗条的身材掩蔽在垂落的象牙色襦裙下,头发也挽成发髻,缀以珠钗宫花。中间的窗户敞开,有风缓缓吹入,偷偷撩动她的衣衫。她施礼时行动周正,声音也是不疾不徐,只眉间焦灼之色难掩——到底还年青。
阿殷同定王回到凤翔城的时候,已是六月初十。
姜玉嬛也是来挑金饰的,将整套的钗簪耳环选了个齐备。两下里遇见,各自微怔。
这般调侃,阿殷天然不敢回声,倒是定王横了他一眼。
“另有在坐诸位——”定王目光扫过,冷肃态度等闲压住了方才的欢庆氛围,“此次严审刘挞,牵涉职员浩繁,本王虽只惩办了兵曹一人,然世人作为,本王和黄御史已具本呈奏,皇上也心中稀有。本日之宴,一则庆功,再则诫勉,各位既然食君之禄,还是该忠君之事。”
常荀带着一群人出门,瞧见本该歇息的阿殷站在外头时,颇觉不测。他扯出个笑容往前走了两步,见阿殷焦灼的望着屋内时,内心猜到启事,遂敛了笑容。颠末阿殷身边,他低声提示,“殿下刚生了气,谨慎点。”
姜玳和高俭言有恃无恐,尚且能安闲应对,底下内心有鬼的几名官员却连头都不敢抬。上首那位的眼神实在过分凌厉,如同锋利的刀刃般刺入心头,更何况有那位兵曹的前车之鉴,这些个文官是扛不住的。
今晚宴请的来宾都是常荀定的,在狼胥山剿匪的将士天然都在,陶靖坐在常荀下首,阿殷同将士们在一处,随定王而来的官员亦在坐中享宴,除此以外便是西洲刺史姜玳、长史高俭言和凤翔城的长官,及州府中剩下的五曹官员。
定王坐在长案前面,将她的神情看得清楚,手中狼毫搁在笔架上,问道:“是为陶都尉的事?”
这屋里此时并没有旁人,这话天然也不是对常荀说的,阿殷讶然转头,定王还在低头瞧案头的文书,连头也没抬。比起前两日在外的可亲态度,此时的他又规复了平常态度,穿戴玄色织金长衫立在那广大的紫檀长案前面,身后是刀架舆图,令人畏敬。
隆冬时节气候酷热,哪怕门路两旁多有林荫,也还是叫人闷得慌。阿殷跟着定王一起奔驰回城,那位殿下如何阿殷不晓得,她归恰是已经热出了一身的汗。出了都督府时又恰是晌午炽烈的时候,那身侍卫的衣裳比不得纱衫透气,走街串巷回到城南,已叫她身上出了层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