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定王以为刘挞的供词可托,要据此奖惩那位兵曹,那么刘挞对陶靖的招认也一样可托。但是上回出兵狼胥山之前,陶靖曾灌醉了姜府席上世人,他帮手定王的态度一暴露来,姜玳借机敲打,算是一石二鸟了。
姜玉嬛并未躲闪,只是嘲笑,全然幸灾乐祸的态度。
愤恨与策画尽数藏入胸腹,姜玳勉强举杯,持续与世人欢庆。
陶靖是一府都尉,掌府中两千余人的军务,官阶又比魏狷介,魏清天然不好探听,便先走了。这头阿殷还是站在政知堂外,等了两炷香的工夫,里头才议歇事情。
阿殷哪会拂了美意,当即抱拳,“多谢殿下!”
目睹他两人是要商讨闲事,阿殷不能杵在跟前,便冷静的施礼而退。才走了两步,就闻声前面定王开口了——
常荀带着一群人出门,瞧见本该歇息的阿殷站在外头时,颇觉不测。他扯出个笑容往前走了两步,见阿殷焦灼的望着屋内时,内心猜到启事,遂敛了笑容。颠末阿殷身边,他低声提示,“殿下刚生了气,谨慎点。”
姜玳和高俭言有恃无恐,尚且能安闲应对,底下内心有鬼的几名官员却连头都不敢抬。上首那位的眼神实在过分凌厉,如同锋利的刀刃般刺入心头,更何况有那位兵曹的前车之鉴,这些个文官是扛不住的。
诸般测度直往脑筋里窜,阿殷深吸口气按捺乱绪。
姜玉嬛也是来挑金饰的,将整套的钗簪耳环选了个齐备。两下里遇见,各自微怔。
——只要不是关乎性命的大事,都有转圜的机遇,天塌不下来。
她本日仓促赶来,身上穿的还是一套女人的衣衫,苗条的身材掩蔽在垂落的象牙色襦裙下,头发也挽成发髻,缀以珠钗宫花。中间的窗户敞开,有风缓缓吹入,偷偷撩动她的衣衫。她施礼时行动周正,声音也是不疾不徐,只眉间焦灼之色难掩——到底还年青。
常荀将酒饮尽,底下众将士便也举樽,不免提及那日狼胥山的事。
一个二十岁出头,不受宠的王爷罢了,还真拿着鸡毛适时箭了?皇上都不敢等闲摆荡都城里盘根错节的世家们,他却如此不知避讳,当怀恩侯府是软柿子能够肆意拿捏?不自量力!
阿殷感他美意,上前跟值守的侍卫打个号召,蔡高便出来通禀,不过半晌叫阿殷出来。
定王坐在长案前面,将她的神情看得清楚,手中狼毫搁在笔架上,问道:“是为陶都尉的事?”
到得都督府中,定王正召了部下得力的助手和随行来的那位文官议事。阿殷即便焦急,也不敢为这等私事去打搅定王,在政知堂外站了半晌,瞧见右副典军魏清出来时,忙迎了畴昔,“魏典军!”
厅中鸦雀无声,他的声音迟缓有力,重重压在西洲几位官员心头。
阿殷即便与姜玉嬛不睦,却也晓得她的性子,看起来不像是扯谎。
叫她心惊的是方才的氛围。
畏敬之下又忍不住想,他剿匪时髦且如此威仪,当年率兵北征,又该是多么风采气势?
次日在家歇了整日,待规复了精力头,阿殷便带着快意逛街去。
“昨晚。”
*
“我有急事想就教殿下,恰好典军出来——”阿殷抬高了声音,“你迩来见过我父亲吗?”
那么这件事,她便不是伶仃无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