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宗流言将皇家杀神、相府令媛及朝堂那位独一无二的四品女官搅在一处,立时敏捷传播开。
但是都城中,却不知何时髦起了流言——
究其意义,便是高妘倾慕定王,定王心悦女司马,女司马怕定王被人勾走心神,不喜高妘。
事出变态必有妖。都城里固然没少传流言,但是都不是大事,即便连累权贵公侯,也都无关痛痒。这则紧跟着天子赐婚而生出,敢带上定王和高相,又如此废弛高妘的闺中名声,莫非就不怕被高相彻查到泉源?
亲眼看着他长到现在的年龄,永初帝岂能不知定王的性子?口中恭敬谦辞,那脊背挺得却比谁都直,施礼当然周正,却半点都不露屈就之态。
这便是要刨根问底的意义了。
这般行动,令常荀非常敬佩。
这账留待转头再算,此时要紧的,还是清算残局,让宴会持续和乐。
他叩首及地,中间太子瞥一眼永初帝神采,却又道:“玄素这话未免……”
他同常荀抱拳打个号召,面色很有些丢脸,道:“陶司马,有件事想要就教,可否借一步说话。”
当时被违逆的肝火虽被压下,却并未消去,他带着定王去了就近的宫殿,屏退宫人,待得殿中清净,便厉声道:“跪下!”
永初帝于她,毕竟心存歉疚。
永初帝面色已无笑意,俯视跪在地上的定王,“你是要抗旨?”
永初帝目中蓦地现出喜色,自御座上缓缓站起,沉声道:“你说甚么?”那一瞬,帝王的威仪裹挟肝火喷薄而出,那双曾在朝堂震慑群臣的眼睛盯向定王,如有千钧之重,压得人几近不敢呼吸。永初帝向来正视颜面,当年让景兴帝“禅位”,这些年善待代王和寿安公主便是见证。现在他当众赐婚被拒,当着群臣和高相的面,自是大怒非常。
他话音未落,上首永初帝却勃然大怒,在案上重重一拍,斥道:“闭嘴!”高居龙椅的帝王,哪能不知太子这番话的心机。如果平常他以东宫的身份弹压定王倒也罢了,本日是甚么场合,定王才给他寻回半点颜面,太子却又这般说话,实在可爱!
“想得很清楚,多谢高将军挂怀。”阿殷安然浅笑,“若无他事,告别。”
情意既定,这身外的滔天肝火便不敷害怕。
永初帝伶仃召他,天然没甚么功德。
永初帝面色稍稍和缓,抬手叫人扶着谨妃入坐,本身也坐回椅中,板着脸道:“果然是没半点长进,这恶劣鲁莽的性子,至今不改!倒是朕失策,几乎委曲了高家。”他的目光扫过台下尚且跪着的高相,命人搀扶起来,再一瞧高夫人身边将头垂在胸前的高妘,忍不住瞪了定王一眼。
高元骁看着阿殷,如画端倪在夏季的天光云影下更加清楚,她的神采如旧,乃至因升了官职,比之在西洲时更见英姿飒爽。那双眼眸中皆是安然,并未有半点他所等候的“心有灵犀”,态度虽比畴前和蔼了很多,却没有他预猜中的靠近。高元骁的心垂垂沉了下去——即便两人经历类似,即便曾在姜家处决那日遥遥请安,这些牵绊却并未让他走近她。
“老婆?”永初帝仿佛听到了笑话。
叫人出去探听一番,公然高家听了流言后勃然大怒,已叫人去彻查。但是等了两天,却并没探到甚么动静,就连很有手腕的高相都查不出泉源,这幕后之人还真是奥秘。只是他如此吃力漫衍流言,倒是为了甚么?
“是,陶殷的生母季修是季先生走失的女儿。”
这头有条不紊的提亲施礼,因端五永初帝的一句话,永安王玄夷的婚事也开端筹措。
定王岿然不动,“谢父皇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