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过呀!”苏一笑,又和她们提及王爷打虎的故事。这会儿端赖她编了,反正旁人没瞥见,还不是随她欢畅说甚么。这么些日子练下来,她都能去茶社平话了。也得亏她晚间回家还看了些话本子,想到那里编到那里。她把王爷编得神乎其神,叫那些女人都爱听。也就这些日子,渭州城大小女民气里都有个王爷,也都神得不似凡人。
说些甚么呢,说王爷咯。
陶徒弟坐去交椅上歇晌,闲闲地回她:“他啊,魔怔了,给人挑豆腐去。”
苏一朝她看看,“那赵二貌丑,因才没娶到媳妇儿呢,也不必瞧了。那两个我是不熟谙,但对家贫墨客不甚欢乐,都是除了读书甚么也不会的。不知那地主家的小儿子,缘何没有结婚。这是富朱紫家,不愁才是。不若,就先相这个吧。”
购置了齐备,拿回家去,早晨返来交给苏一,实在把她吓了一大跳。瞧着是像下血本的,这会儿便更不能叫他绝望了。因到那一日,早早儿起来洗漱一番,绾个随云高髻,髻下簪着金花钿头,略施脂粉,点上口脂。眉尾扫得极细,弯弯两片柳叶儿普通。她原就生得好,这么一捯饬更是明艳不成方物。
“罢了。”这女人抬手抚抚鬓角,“就给我打副耳珰罢,要嵌红宝石,亮堂些的。比来金饰添了很多,也不知缺甚么了。我不打个甚么吧,又怕你说我吝啬。”
苏一在绢帛上记下来,又问别个。一一记完了,把绢帛掖进袖子里,问她们:“今儿说些甚么呢?”
苏太公也不大懂这些个,只问她,“那画眉的甚么好呢?”
苏一听明白了,此人是媒婆,给她说媒来了。因抬了步子进正堂,坐下了与她说:“不知冯嬷嬷给我相的甚么人家?人才如何,脾气如何,能不能先说道说道。”
吃完饭还是陶小祝清算的碗碟,清算罢了就与陶徒弟打了号召,仓猝忙地又出去了。这几日苏一在铺子里,瞧着陶小祝都是这般,一天要出去两三趟儿,也不知为的甚么。早前没放心上,这会儿感觉蹊跷,便问陶徒弟:“师哥这阵子瞧着很忙,都干甚么呢?”
陶徒弟清清嗓子,总感觉她这行头一换,说话的味儿都变了。他也不好说甚么,只道:“没甚么要紧,清算清算干活吧。”
这事儿既约了下来,就得提上日子。苏天公上心得很,第二天就上街给苏一买了胭脂水粉。这东西他还是年青的时候给苏一的奶奶买过,好些年未曾碰了。这会儿再买起来,瞧着色彩甚多,便挑花了眼。叫了掌柜的来,与他先容几个,也就拿了。
掌柜又嘚嘚,“画眉天然要用螺子黛,到时沾水一描就成,不像回回青,要磨开了才气画。”
苏一应下这话,又坐着听冯嬷嬷说了些其他闲话,便与苏太公把她送走了。
她有些不美意义,拽了拽腕上披帛,去与陶徒弟说:“今儿折腾这身行头,有些晚了,师父莫要见怪。”
冯嬷嬷是有备而来,数动手指头道:“我们镰刀湾地界上有一个,赵二,家里杀猪卖肉的,是个好谋生,一年到头吃不完的精肉臊子。他大哥不爱这行当,便由他来接他爹这衣钵。另有两个出了我们镰刀湾,一个家里田亩甚多,是个大地主。小儿子正愁说亲,要找个模样儿水灵周正的。另一个呢,是个墨客,还未考上生员。家里穷些,但糊口不成题目。哪一日若发财了,连带一家子得道。女人瞧瞧,先相哪一个。”
目睹着天气更加暗,苏一快起步子,一起上小跑着到了家。到了院门儿上扶着门框只顾喘气儿,胸口噗通噗通地跳。少不得在内心光荣一回,心道还好才刚没上门去。
到了晌午,陶徒弟仍叫陶小祝去买吃的。买返来些鲜虾卤猪蹄儿,三人围坐在桌子上剥虾壳,还是与昔日无异的氛围。陶徒弟晓得苏一早晨要去相地主家的儿子,在桌上也与她一番叮嘱。说的也都是苏太公惯常会说的,瞧得差未几就定下来,成了婚是要紧。她年事大了,拖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