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日下午,信使从西南带来军报,雄师已在城外驻扎一月不足,两边却未曾比武摸索,靖国公在军报中写,段归鸿多次派使者到驻地求见主帅,他过些日子要与西平郡王面谈劝降。”
那也不对,甚么玩意有四只翅膀?
傅深远征西南已有三个多月,严宵寒倒是不担忧他的安危, 只是感觉想得慌。分离冗长, 相思煎熬, 在金陵时已尝够的滋味, 现在又要转头重新尝过,也就是他耐烦好, 明智尚存, 不然还管甚么长治帝, 早下撂挑子千里寻夫去了。
他是站在薛升这边不假,可也听了多年北燕铁骑荡平内奸、保卫国土的赞誉。结党是一回事,可如何俄然就到了构陷功臣,意欲将傅深杀之而后快的境地?
“老爷!”管家从天井另一头快步走来, 手里拿着一封薄薄的信,双手呈上, 道, “老爷, 方才有军吏登门传书,说这是刚从西南带回的国公爷的家书。”
这天夜里,当严宵寒被这封家书搅得睡不着觉,展转反侧时,都城的另一头,薛尚书府中,也有睡不着的人。
这是甚么玩意?
严宵寒的手狠恶地一颤抖,绣球花刹时被揪秃了一块,摇落一地白花。他耳朵里充满着本身的心跳声,面上勉强平静隧道:“拿来我看。”
口儿一旦开了,就一发不成清算。大理寺卿朱灿是朝中出了名的刚正不阿、软硬不吃,哪怕晓得这两人是江南一派中的人物,也涓滴没有要抬手放过的意义。没过量久,大理寺折子上达天听,长治帝大怒,准刑部将二人拟斩监候,待秋审后处决。
比来都察院弹劾了两个六部官员,皇上看了折子后,依例准予二人临时离职,闭门自省,案子交由大理寺查明。这本来是普通流程,所谓“弹劾”也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小弊端,谁都没把它当作大事。可千万没想到,大理寺一铲子下去就掀了老底――竟然真查出了两人贪赃枉法,收受贿赂的证据!
“这……”郑端文游移道,“弟只说段归鸿大逆不道,此人就算招安,今后也一定不会再生反心,靖国公此举,未免有些不当。”
薛升是最早同意长治帝征讨西南的人,是以每当赶上西南军情,长治帝都会叫他入宫筹议。但是眼下他身上沾了泥点子,竟错失时缘,叫郑端文在皇上面前露了脸――听起来长治帝竟还非常信重他。
“皇上看完军报,那神采的确没法看了,手气得直颤抖,问我‘朕三番五次派人到西南,他称病不肯相见,如何傅深一到,便上赶着来陈情?他有甚么不白之冤是朕不能措置的,非获得傅深面前才气申张?’”
临行前一天, 他与魏虚舟等人交代完公事, 回家坐在廊下, 看下人们忙进忙出地清算行李, 游手好闲又百无聊赖地盘弄身边一从乌黑的绣球花。天涯的夕照洒落一地金光, 严大人临风叹了一声,总感觉本身再这么下去,一开口就要吟出诸如“斜晖脉脉水悠悠”之类的词句。
江南一党,向来视靖国公傅深为亲信大敌。此人手握重兵不说,当年黄金台上那一招几乎把江南士族扫出朝廷,乃至于薛升他们时不时就要在长治帝眼进步几句功高震主、拥兵自重之类的谏言。现在长治帝一提起傅深就没好脸,多数是拜这伙人所赐。
雁乃忠贞之鸟,毕生一侣,天涯共飞。
傅深好歹是个世家公子,书画就算不能传世,总得让人看出画的是甚么,这能贴出去辟邪的一大团黑算如何回事!
薛升一下落空了两个得力干将,处境顿时变的奥妙起来,长治帝比来对他的态度也稍显冷酷。今晚他家中来了客人,是同为江南出身的礼部右侍郎、侍讲学士郑端文,给他带来了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