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之“哦”了一声,很有些闷闷地坐在角落里。马车在夜色中疾行,江寻挑起帘子向外看了看,转头道:“前边便是骁骑营了。”何晏之想起莫测的出息,又想到杨琼,便腆着脸问道:“前辈既然已经承诺替我朋友疗伤,只是现在身在陈州城内,我们如何才气入城呢?”
何晏之略有些游移,上高低下细心打量着面前的青衣人,内心却尽力回想着两月前在衙前镇偶遇的父女俩,可惜当时的景象实在是过分于恍惚,影影绰绰记不太逼真。但是,眼下的景象已容不得何晏之再做多想,江寻催促着他快走,两人背着江明珠折了归去,约莫走了几百步,只见林中停着一辆四轮马车,车夫倒是一身戎装,清楚是个兵士。
何晏之一怔,想着也不必再作坦白,便道:“恰是杨琼。”他微微有些惊奇,“前辈是从何得知的?”他暗忖,莫非这江寻一向都跟着本身?如此想来倒有些不寒而栗起来。
何晏之眨了眨眼睛,见江寻这般笃定的模样,不由得喜出望外道:“真的?”他握住了江寻的手,坐在马车上便给他施了个大礼,“若能治好杨琼,前辈便是我何晏之的大仇人。大恩大德,没齿不忘。”
江寻手捻须髯,沉吟道:“田守义多行不义必自毙。他如果不死,我也毫不会轻饶了他。”江寻的眸中有些许煞气,“我江寻固然是庸碌之辈,武功也罢,医术也罢,都不能光大冷月山庄,有愧于先人。但只要一息尚存,决不能叫明珠遭到伤害。”他看着何晏之,微微叹了口气,道,“小兄弟你杀了田守义,鄙民气中甚为感激。只是,现在你已是陈州城浑家尽皆知的通缉要犯,只怕是凶多吉少,当务之急,只要速速分开陈州,方为上上之策。”
江寻那里明白何晏之的心机,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兄弟,你真不必担忧杨琼。姓杨的向来都不会是甚么省油的灯,何况他本就是西谷大人的旧主,现在真正处于险境的,倒是你本身。”他收敛了笑容,神情庄严地看着何晏之,“你莫要意气用事。眼下你如果回陈州城内,便是投鼠忌器。小兄弟,审时度势,能屈能伸,方是豪杰。”
何晏之不由得笑了笑:“前辈与你那兄弟江不足,脾气倒是截然分歧。”
江寻却按住了何晏之的手腕,缓声道:“小兄弟,现在陈州城内正全城通缉你。你如果归去,便是羊入虎口,自投坎阱。”他又道,“你如果担忧青莲戏苑的何班主,倒是大能够放心。这件事的委曲便是何班主奉告鄙人的,鄙人担忧明珠出事,便先去找了通判大人,又一起寻来,不料在街上就听闻田守义被杀。我原想着先到田家的别苑去探个究竟,谁知在城外就碰到了你们。”
一起幸是有惊无险,何晏之坐在颠簸的马车上,一颗心也随之七上八下。待出了戒严地区,他见追兵已远,江明珠也已安然,便对江寻拱手道:“晚生现在已经将令嫒安然送到前辈的手中,便也放心了。在陈州城中鄙人另有未尽之事,就此别过罢。”
那官兵皱着眉,朝暗淡的马车中张望了一下,俄然指着躺在软榻上的江明珠,道:“如何另有个女人?”
江寻道:“陈州通判西谷连骈昨日曾来见我,奉求我为皇宗子治伤。”他看着何晏之,淡淡道,“实在,在玉山的衙前镇里,我也曾见过你们。”
两人正在说话间,一队官兵却拦住了来路。何晏之心中一惊,仓猝侧身靠在暗处,此时车帘已经被人撩起,有官兵探身出去,要例行搜索。江寻将何晏之挡在身后,取出一枚银质的腰牌,递给来人,又指着车上随身的药箱,陪笑道:“诸位军爷,鄙人奉西谷大人之命前去骁骑营出诊,有通判大人的腰牌在此,还望放行。”他指了指身后的何晏之:“这是小儿,乡间来的年青人不懂端方,还望官爷包涵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