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之“哦”了一声,很有些闷闷地坐在角落里。马车在夜色中疾行,江寻挑起帘子向外看了看,转头道:“前边便是骁骑营了。”何晏之想起莫测的出息,又想到杨琼,便腆着脸问道:“前辈既然已经承诺替我朋友疗伤,只是现在身在陈州城内,我们如何才气入城呢?”
江寻又道:“以是,昨日西谷大人来找我给杨琼治伤,我便一口回绝了,不料本日却承了小兄弟的情。”他微浅笑道,“你救了小女明珠,我若不治好你的朋友,便是知恩不报,于心不安。江望那些用毒的手腕,我略知一二,他能制的毒,我必然能想出解毒的体例来,只是需求点时候。”
两人正在说话间,一队官兵却拦住了来路。何晏之心中一惊,仓猝侧身靠在暗处,此时车帘已经被人撩起,有官兵探身出去,要例行搜索。江寻将何晏之挡在身后,取出一枚银质的腰牌,递给来人,又指着车上随身的药箱,陪笑道:“诸位军爷,鄙人奉西谷大人之命前去骁骑营出诊,有通判大人的腰牌在此,还望放行。”他指了指身后的何晏之:“这是小儿,乡间来的年青人不懂端方,还望官爷包涵则个。”
何晏之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感觉哭笑不得。听江寻话中之意,仿佛同皇家有莫大的过节,这江寻、江望两兄弟脾气固然差异,但行事都是一根筋,公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江寻哈哈一笑:“鄙人这些年来分开冷月山庄,浪迹天涯,便是想躲开无谓的纷争。”他神采凝重起来,缓声道,“我那兄弟,江望江不足,小兄弟想必见过几次吧。”
何晏之道:“但是此事毕竟因我而起,现在田守义一死,不但扳连了师兄,更是累及令嫒。陈州刺史必将不会善罢甘休。”
马车垂垂停了下来。赶车的兵士挑开车帘,何晏之侧身向外望去,只见几步以外是一处清幽的院落,在夜幕当中闪动着零散的灯火。“此处便是留庄,是西谷大人的别苑,四周都是骁骑营的人马,安然得很。”江寻转头对何晏之道,“小兄弟,现在危急四伏。我本想劝你速速分开陈州,但现在追兵正紧,你不如在此先避一避风头,待到内里风声过了,再走不迟。通判大人也恰是此意。”
何晏之缓缓松开了右手,他现在已是无路可走,便把心一横,同江寻上了车,一起向西而行。马车内甚是宽广,车厢四壁都铺着软垫,江寻将女儿谨慎翼翼放在软座上,又细细检察了江明珠的伤势和脉象。
江寻笑道:“西谷连骈曾是戊戌年的三甲第一名,状元落第,文武双全,才貌不凡,当年名满天下,圣上本来非常正视他。小兄弟竟然不晓得?”
何晏之恍然大悟:“本来救下江不足的,便是前辈了。”
江望道:“这是小女,途中颠簸,便睡着了。”
江寻看着他:“你阿谁朋友,但是皇宗子杨琼么?”他微浅笑了起来,“实在,若不是皇宗子现在处境难堪,不便出面,仅凭你与杨琼的友情,本也是不必惊骇那田蒙的。”
江寻道:“陈州通判西谷连骈昨日曾来见我,奉求我为皇宗子治伤。”他看着何晏之,淡淡道,“实在,在玉山的衙前镇里,我也曾见过你们。”
何晏之道:“如此,陈州的通判岂不是成了田蒙的眼中之钉?”
江寻点了点头,道:“州道分治案提出后阻力极大,特别是燕云十六州。怀远侯田蒙的先祖原是察合台旧主,我朝太/祖年间被武侯刘向天所破,归顺大清而后封侯。朝廷不敢等闲动田家,只得保存了田蒙的刺史之位,再派京官来任通判。当时候,陈州在一年以内曾换了七个通判,有怀远侯田蒙在此坐政,再无人敢来陈州。厥后,太子少傅西谷连骈被贬黜出京,才委命通判代职。西谷连骈蛰居陈州数年,颇被田蒙所忌,但却清算西北军旧部,现在已蔚然成势,竟能够与田蒙分庭抗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