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道:“谢大人真是好笑,我的儿子还不必外人质疑。”
何晏之的眉头一皱,只感觉谢婉芝看向本身的目光中是森然的寒意,他感觉本身已经掉入了一个错综缠杂的旋涡当中,那边有无数他所不晓得也无从体味的内/幕。他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却听谢婉芝冷声道:“来人!把他们父子二人绑了,带到府门外去,若沈碧秋有甚么异动,先砍了老的,再杀小的。”
沈眉还是嘲笑道:“谢大人既然如此笃定,沈某自是百口莫辩。不如提了鄙人的人头去回禀天子,又何必操心猜想,无中生有?鄙人的一条命能换得今上的半晌放心,倒也是值了。”他举头道,“这天下本就是胜者为王败者寇囚。若论正统,江陵王才是先帝亲封的储君殿下,若论功劳,江陵王当年四定江南,三战六洲城,取赫连百丈项上人头,天下豪杰无不赢粮而影从。杨真真和刘太后就算钳住悠悠众口,也袒护不了当年矫诏弑君的秽行,百年以后,自有定论。谢大人枉读圣贤之书,却效命乱臣贼子,天然也不会有甚么好成果。”
沈眉叹了一口气:“不错!他便是碧秋失散多年的孪生弟弟,上个月才被人找回。谢大人如果不信,随便找庄中之人一问,都晓得这便是归雁庄二公子。我本想过几日召开武林大会,让次子认祖归宗,不料这孩子却心生痛恨,他自幼流落在外,受了很多痛苦,不免怨我未尽到为父的任务,不想竟连碧秋也一并恨上了。”
谢婉芝抿了一口茶,缓缓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早在十几年前,我尚在枢密院时就说过,江南武林是帝国亲信的一根毒刺,亦是南北不靖的隐患。只是自太/祖建国以来,四族根底之深,难以撼动,倘若连根肃除,只怕牵动全部江南,内哄在所不免。是以,自太宗以降,不得不怀柔任之。”她起家徐行走到沈眉的身边,正色道,“本官为天下大计,天然是要站在陛下一边,更不会因为欧阳长雄有恩于我,就姑息江南四族。大院君为了一己之私,放纵江南武林的气势,让四族的权势重新昂首,本官在江南二十余年的心血被他毁于一旦,果然是后宫干政,国无宁日。另有尔等宵小,助纣为虐,陛下当年如果服从本官的献策,罢休一搏,四族早已不存于世。而你,还能在这里与我争长论短么?”
说话间,何晏之已经被带了上来。乍见之下,谢婉芝不觉一愣,明显有些吃惊。摆布的官兵将何晏之往地上一按,呵叱道:“大胆!见到谢大人,为何不可礼?”
何晏之一进大厅便模糊感觉有些诡异,沈眉固然被擒,大厅里跪着的那些下仆却只是沈园中洒扫的浅显仆人罢了,连采芩、采绿如许的大丫环也未曾见到。他还在深思,膝盖窝却冷不丁被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兵士踢了一脚,跪倒于地,因而叩首道:“草民何晏之拜见谢大人。”
沈眉道:“大人差矣。沈某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自以为没有涓滴对不起欧阳长雄的处所。何况,我与欧阳长雄之间早已经了断恩仇,互不相欠。倒是大人您,当年曾深受苏小环和欧阳长雄之恩,数十年来却为杨真真卖力,不遗余力,不知你那小环姊姊泉下可瞑目么?”
沈眉冷冷一笑:“想不到,谢大人身为杨真真的鹰犬,却对江陵王有诸多的赞誉。殿下当年的丰功伟绩已是不成言说的忌讳,统统的光荣只能归功于欧阳长雄。谢大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溢美之辞,莫非就不怕今上大怒,觉得你有不轨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