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寄素接过崔泠递过来的毒酒,尚自懵懂,浅浅饮下一口泛着虎魄色光芒的毒、药,柔声道:“等来岁春暖花开,夫君陪我去山上看桃花,可好?”
在她身后一个月,崔泠斥逐内院姬妾,续娶了孟相之女孟巧曼。
天不幸见,让她重活一世。
东院是崔泠的书房,院里种了几株老梅,是崔泠的心头爱物。
可这间内室却非常陌生,既不是她未出阁前在国公府住过的绣楼,也不是永宁侯府的世子小院。
说着话,眼睛盯着薛寄素,等她发话。
“本宫累了,你退下罢。”
薛寄素躺在枕上,久久无言。
两名粗使宫女愣了半晌,面面相觑,不敢吱声:希芸姐姐是公主的贴身使女,公主如何会这么问她们?
“这两个名字本宫不喜好,从明天起,你们一个叫称心,一个叫快意。”
“奴婢春芜。”
酒保抱怨道:“恰好育碧公主也病着,太医们都到百花宫那边去了。奴婢在太病院说了半天好话,段太医才肯来的。”
薛寄素一怔,手中的铜镜跌落在地:一模一样的面貌,倒是分歧的身份。
很快,宫女、内侍鱼贯而入,伏侍薛寄素梳洗。
她谨慎翼翼地呼吸,恐怕本身轰动鬼差,再被打回一缕孤魂。
当年刘皇后为崔、薛两家赐婚,为的是拉拢崔家、抵当孟贵妃一系,成果拉拢不成,反而引狼入室。
语气里尽是希冀和奉迎。
等罗衣酒保走了,薛寄素当即起家,唤来两名在庭间洒扫落叶的粗使宫女:“你们每个月的月奉是多少?”
直到鼻端飘来一股酸苦辛辣的刺鼻药味,耳际听到窗外窸窸窣窣的人声响动,手指清楚地感遭到杏红锦被的柔滑触感,薛寄素才终究敢信赖:她竟然又活过来了。
这是太薇公主给她的第一个磨练,通过这个磨练,她就能从粗使宫女中脱颖而出,一跃成为二等宫女,今后的繁华繁华,还不是唾手可得!
那天刚好是除夕,本该是阖家团聚的日子。
“管她鱼嬷嬷还是肉嬷嬷,本宫惩办一个尊卑不分的主子,还轮不着别人来指手画脚!”
薛寄素悄悄道,这个余嬷嬷,应当就是希芸的背景了。快意明面上怒斥称心,实际上倒是在用心激将,看来余嬷嬷平时积威颇深,宫女们都晓得公主怕她。
两名粗使宫女顿时喜得眉开眼笑,不住叩首:“奴婢多谢公主汲引,今后必然勤心侍营私主,以报公主恩德。”
崔泠哑忍多年,和孟氏合作,亲手毒杀嫡妻,带兵将岳家满门抄斩。
酒保站在床前,隔着几重纱帐,看不清薛寄素的神情,见她没吭声,觉得她逞强,几步跑到博古架边,取下玉碗,喜滋滋道:“奴婢多谢公主犒赏。”
孟氏一族,崔氏一族,乃至连金銮殿上阿谁昏聩怪诞的卫文帝,她都不会放过。
太子脾气孤傲,先受孟氏坑害,又遭皇父叱骂,激愤之下,在东宫自、焚而死。
薛寄素清楚是西宁人,如何一眨眼,竟到了千里以外的南吴国?
结婚七载,薛寄素每年都是单独去东山赏花。
刘皇后的宗子亦被孟、崔两家合力拉下太子的宝座。
酒保不肯走,梗着脖子,似笑非笑道:“奴婢看博古架上那只玉碗好生精美,归正公主用不着,不如赐给奴婢吧?”
薛寄素心中一喜,还没来得及绽出一个欢乐的笑容,毒、酒就要了她的命。
薛寄素终究明白,本来那些姨娘妾室,崔泠一个都不喜好,他的意中人,一向都是孟巧曼。
大抵这位公主平时不如何受宠,酒保的态度算不上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