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贵妃承诺着,侧着身子坐下,太皇太后细细打量着天子,道:“内里又下雪了?如何也不叫他们打伞?瞧你这帽上另有雪。”天子笑道:“我原兜着风兜,进门才脱了,想是他们手重,拂在了帽子上。”太皇太后点点头,笑道:“我瞧你这阵子气色好,必是内心痛快。”天子笑道:“老祖宗明鉴。图海进了四川,赵良栋、王进宝各下数城,目睹四川最迟来岁春上,悉可光复。我们便能够直下云南,一举荡平吴藩。”太皇太后公然欢乐,笑容满面,连声说:“好,好。”佟贵妃见语涉朝政,只是在一旁浅笑不语。
天子悄悄笑了一声,禁不住揽她入怀,因暖阁里笼着地炕,只穿戴小袖掩衿银鼠短袄。天子只觉纤腰不盈一握,软玉暗香袭人,熏暖欲醉,低声道:“朕比那赵官家可有福很多。”她满面飞红,并不答话。天子只听窗外北风尖啸,拍着窗扇微微咯吱有声。听她呼吸微促,一颗心倒是怦怦乱跳,鬓发轻软贴在他脸上,仿佛只愿如许依偎着,很久很久。
天子虽是每日晨昏定省,但见了祖母,天然非常亲热,请了安便站起来。太皇太后道:“到炕上坐,炕上和缓。”又叫佟贵妃:“你也坐,一家子关起门来,何需求论端方。”
佟贵妃也不由微微脸红,虽感觉此事确是不平常,但到底二人都年青,不好老了脸讲房闱中事,便微微咳嗽了一声,拣些旁的闲话来讲。
琳琅脑中一片空缺,只觉唇上灼人滚烫,手中紧紧攥着那条吩带,掌内心沁出盗汗来,身后背内心倒是冷一阵,热一阵,便如正生着大病普通。耳中嗡嗡地反响着微鸣,只听窗纸上风雪相扑,簌簌有声。
安嫔是惯常来往,熟不拘礼,只屈膝道:“给贵妃存候。”佟贵妃忙叫人扶起,又道:“mm快请坐。”安嫔鄙人首炕上坐了,见佟贵妃歪在大迎枕上,穿戴家常倭缎片金袍子,领口袖端都出着乌黑的银狐风毛,衬得一张脸上更显得惨白,不由道:“姐姐还是要保重身子,这一阵子目睹着又瘦下来了。”
琳琅听那熏笼以内炭火燃着哔剥微声,天子臂怀极暖,御衣袍袖间龙涎熏香氤氲,内心反倒垂垂温馨下来。天子低声道:“宫里总不肯让人清净,等年下封了印,我们就上南苑去。”声音愈来愈低,渐如私语,那暖暖的呼吸回旋在她耳下,轻飘飘的又痒又酥。身侧烛台上十数红烛滟滟流光,映得一室皆春。
她此时方回过神来,悄悄“呀”了一声,赶紧去追。那松鼠早已轻巧跃起,一下子跳上了炕,直钻入大迎枕底下。天子手快,顿时掀起迎枕,它却疾若小箭,吱地叫了一声,又钻到炕毡下去了。琳琅伸手去按,它数次腾跃,极是机警,屡扑屡逸。窜到炕桌底下,圆溜溜的眼睛只是瞪着两人。
西暖阁本是天子寝居,琳琅不敢乱动炕上御用诸物,天子却悄悄在炕桌上一拍,那松鼠公然又窜将出来。琳琅心下烦躁,微倾了身子双手按上去,不想天子也正伸臂去捉那松鼠,收势不及,琳琅只觉天翻地覆,人已经仰跌在炕上。幸得炕毡极厚,并未摔痛,天子的脸却近在天涯,呼吸可闻,气味间尽是他身上淡薄的酒香,她心下慌乱,只本能地将脸一偏。莲青色衣领之下颈白腻若凝脂,天子情不自禁吻下,只觉她身子在瑟瑟颤栗,如北风中的花蕊,叫人垂怜无穷。